王二婶抱着哭嚎的孙子往灶房钻,后脑勺还沾着片被马蹄掀起的菜叶。她亲眼看见那团黑影窜过鸡窝,十数只芦花鸡炸了营般飞过矮墙,鸡毛粘在侍卫们翻飞的刀穗上。
快抓住他!别让他又溜走了!领头侍卫的吼声震落了门楣上的春联。黑团儿忽然从柴垛后窜出,蓬松的尾巴扫倒了刘寡妇的酱菜坛子,褐色汁液在青石板上漫开,竟像道蜿蜒的血河。
那不是……卖糖画的老周伯眯眼看清了,那黑影原是只巴掌大的黑狐狸,全身漆黑,正叼着串偷来的冰糖葫芦往村后竹林钻。十八道身影骤然现身。
殿下的黑团儿!侍卫们从密林中窜了出来,竹篱笆被撞出个大洞,几只刚下蛋的老母鸡咯咯叫着飞上了桃树。村东头的老槐树下落满了青瓦,那是侍卫们翻墙时蹬塌的。
炊烟混着尘土漫过村口土地庙,抱着柱子发抖的孩童这才看清,侍卫们腰间令牌上刻着鎏金的字。谁能想到,让十八侍卫如此兴师动众的,竟只是只偷溜下山的小黑狐。
冷月如霜,枯枝在夜风中发出呜咽。小黑狐四条小短腿在地里刨出凌乱爪印,身后追兵的火把已染红半边天。它慌不择路,猛地撞进一片阴影,抬头便见三道身影如松般静立——云枫青衫负剑,墨飞雨紫衣猎猎,墨小宁粉裙扎着双丫髻,三人手中都未持火把,却似将月光吸拢在周身。
抓住它!追兵呐喊声渐近。黑狐尾巴炸成毛球,正要转身再逃,耳畔忽闻裂风之声。墨飞雨腕间玄铁长鞭如灵蛇出洞,鞭梢泛着幽蓝寒芒,精准卷住黑狐后腿。小狐疼得呜咽出声,蓬松尾巴僵直如棍,四爪徒劳蹬踏,却被长鞭越收越紧。
与此同时,墨小宁忽然拍手笑道:你们快看我的!她的长发一抖,撒出片银光——那竟是张青线织成的巨网,网眼缀着细小铜铃,落地时却悄无声息。十八名侍卫举着火把冲到近前,正欲拔刀,巨网已从树梢骤然撒落,将整队人马兜头罩住。网绳遇力即缩,侍卫们刀剑劈砍皆被柔韧丝线弹开,顷刻间便被捆作粽子,唯有甲胄碰撞声在山谷回荡。
黑狐眼睁睁看着同伴们在网中徒劳挣扎,急得用鼻尖蹭搔鞭梢,却只换来墨飞雨一声轻斥:再动就把你尾巴尖儿打个结。紫衣女子指尖微动,长鞭顺势一提,将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悬在半空晃了晃,吓得它立马蜷成黑毛球。
不远处,云枫正弯腰查看被网住的侍卫。那些狐狸穿着玄色劲装,领口绣着银狼暗纹,腰间令牌刻着影卫营三字。他指尖拂过其中一只狐狸咽喉,忽然抬头望向墨飞雨:是御前峰里的侍卫。
此时夜风骤起,卷起地上残叶扑向火把,明明灭灭的光线下,小黑狐忽然发出一声尖锐嘶鸣,挣得玄铁鞭嗡嗡作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它琥珀色的眼瞳死死盯着西北方,那里的黑暗中,正传来无数枯枝断裂的脆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踏空而来。
墨飞羽伸手将小黑狐提了过来下了一个禁制,装入妖兽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