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码头的鱼腥味混着盐卤气,熏得人眼睛发酸。李辰浩缩在"永昌号"盐船的底舱,喉头火辣辣的疼——方才验货时,那漕帮小头目硬逼他生吞了把粗盐。"真盐商都吃得下",对方狞笑时露出的金牙在昏暗油灯下泛着邪光。
"新来的?"一个脸上带刀疤的汉子踢了踢他脚边的包袱,"懂规矩么?"
李辰浩露出右臂的"浪里青"刺青——这是王勇找当年给漕帮纹身的老师傅连夜刺的,靛青染料里还掺了朱砂,模仿三年以上的旧纹。刀疤脸仔细摸了摸刺青边缘,突然用指甲刮了下。李辰浩心跳骤停——若被识破染料未干...
"算你过关。"刀疤脸扔来个灰布包,"寅时搬货,掉一包盐,剁一根指。"
寅时的码头静得诡异。李辰浩跟着十来个苦力搬运盐包,很快发现蹊跷——这些看似普通的盐包入水后,竟有部分浮在水面!刀疤脸冷笑:"新雏就是新雏。"他抽出分水刺扎入浮包,挑开夹层——里面是黑如膏漆的块状物。
"福寿膏。"刀疤脸掰下一块点燃,甜腻的异香顿时弥漫舱底,"比盐巴金贵十倍。"
黎明前最后一次卸货时,李辰浩故意摔落一包盐。趁收拾时,他用指甲刮取些黑色膏体藏入中空腰带。这举动却被个独眼水手看见:"做甚?"
"孝敬舵爷。"李辰浩压低声音,"南边刚涨三成。"
独眼水手瞳孔骤缩:"黑土价你也懂?"他猛地揪住李辰浩衣领,"三江水浅问龙王!"
这是盐帮最高级的暗语试探。李辰浩心跳如鼓,面上却镇定:"五湖浪高看舵爷。"
独眼水手松手冷笑:"算你识相。"转身时却对刀疤脸使了个眼色。李辰浩知道,自己最多还有一夜时间。
夜半,盐船随潮水轻轻摇晃。李辰浩佯装起夜,摸向船尾亮灯的大舱。透过板缝,他看见刀疤脸正与个洋人打扮的男子对账。洋人汉语生硬:"庄王爷要的...三百箱...月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