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场边的风还在吹,但昨夜铺开的稻香被一股焦躁压了下去。我刚把顾柏舟画的灌溉排班表钉在木桩上,就听见老陶叔在田头喊:“三号沟又满了!谁家昨晚上没关水阀?”
我快步过去,三块田泡在水里,稻苗东倒西歪。六户新入的农户挤在田埂上,互相指认。林婶抱着工分册跑来,脸色发白:“云娘子,承安昨儿记的出工名单,漏了王家和赵家,他们今早闹着要补记。”
我还没回话,王家男人一脚踹翻了记账用的陶罐。碎片崩到脚边,炭笔写的工分条散了一地。
“种个地还得天天打卡?”他嗓门震得人耳膜发紧,“我自家田,施什么肥、浇多少水,还得看你脸色?说好合伙,怎么像个监工营?”
没人接话。有人低头踢土,有人往后退半步。
我蹲下身,一块块捡起碎片,把还能用的纸条拢进袖袋。顾柏舟带着两个汉子去关水阀,泥水溅到裤腿上也没停。
“从今天起,规矩改。”我站起来,拍了拍手,“轮值管事,每三户一组,一天一换。谁当值,谁负责查田、记工、报问题。账本不放屋里,晒场墙上画大表,日落前必须填完。”
我掏出系统里的种植模板,用炭笔在晒场那面旧墙上划出三栏:左边写田块编号和责任人,中间登记每日出工,右边留作问题反馈。
“谁管哪块地,写得清清楚楚。谁干了活,记得到明明白白。出了问题,当场写上去,大伙一起看,一起议。”
王家男人冷笑:“写墙上的字,能当饭吃?月底分红,你按这个分?”
“按这个分。”我说,“少记一天工,少算一厘钱。漏报一次病害,全组扣工分。谁不服,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没人动。
“我来第一天。”林婶突然开口,捡起半截炭笔就往墙上写,“三组轮值,从我家开始。”
当天傍晚,墙上的表填了大半。出工人数、灌溉时段、施肥情况,一笔一笔。我站在墙前看了一会儿,转身对顾柏舟说:“明早再加一条——连续三天数据完整,每户奖半斤灵泉米。”
他点头:“你不怕他们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