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响,惊起几只寒鸦掠过宫墙。
朱文正与铁柱并肩走出殿门时,晨光正漫过奉天殿的琉璃瓦,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铁柱掌心的金印烙着龟纹,在初阳下泛着冷光,而腰间三叔的玉佩却还带着父亲昨夜为他系佩时的体温。
“疼吗?”朱文正忽然驻足,望着儿子额角未干的血痕。方才在殿内,铁柱磕头时过猛,青砖混着血迹,在额头上划出细碎的红痕。
铁柱摸了摸额角,牵强一笑:“不疼。”
“你小娘……”朱文正忽然转身,披风扫过铁柱手背,“她昨夜在佛堂跪了整宿,求菩萨保佑你平安。”他的声音低下去,混着宫墙下的风声。
铁柱喉头一哽,想起昨夜母亲替他收拾行囊的背影。檀香木箱里,叠着十二套常服,最底层压着个锦囊,里面装着他周岁时穿的虎头靴。
“父亲,”铁柱突然抓住朱文正的手腕,“皇爷爷允我以子礼侍奉您,是不是……是不是以后还能喊您父亲?”
“在晋王府,你是晋王朱赞煊。”朱文正转身走向宫门前的拴马桩,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冷,“只有回到英王府,你才能是铁柱。”
铁柱望着父亲僵硬的背影,突然明白,有些话永远不能说出口。
回到英王府时,顾小曼正跪在祠堂前,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喃喃自语。
“娘!”铁柱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触到她冰凉的指尖。
顾小曼抬头望着儿子腰间的金印,突然笑出声,又哭着将他搂进怀里:“咱们铁柱长大了,真的要去当晋王了……”
她的发间还缠着晨露,显然是天未亮就跪在祠堂。铁柱闻到母亲身上淡淡的艾草香,那是她昨夜替他缝制护心镜时,熏染了整夜的味道。
“娘给你备了些东西,”顾小曼从袖中掏出个锦盒,“里面有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蜜饯……”
“够了!”朱文正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絮叨,“他是去镇守边疆,不是去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