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铜钱印记,太乙旧怨

门关上了。

脚步声远去,药碗搁在桌角的轻响之后,屋里重归寂静。我仍躺在榻上,呼吸平稳,像沉睡未醒,直到那身影彻底退出院门,我才缓缓睁开眼。

月光斜照进来,落在床前一尺。袖中匕首贴着小臂,冷意渗进皮肉。方才那人端药的手很稳,眼神却飘忽不定,落在我脸上不过一瞬,便急着扫视屋内陈设。她不是寻常侍女,是来查探虚实的。

我坐起身,动作极轻,怕惊动暗处耳目。掌心那道血痕还在,白日里描摹的铜钱纹路已干涸发暗。我用温水洗净,对着烛火重新摊开手指,将纹路一寸寸记入脑海。云雷环列,中央一点凸起,如闭目之眼——这标记我在太乙观典籍残卷中见过,名为“锁灵符”,唯有亲传弟子方可持有。

可昨夜书房中,它却出现在父亲与蒙面人之间。

我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方素绢,上面是我以指血临摹的完整印记。又翻出藏于夹层的《六韬》,此书乃母亲旧物,外人不知其存。一页页翻过,纸张脆黄,墨迹斑驳。至中卷时,一片薄纸自书脊滑落,飘然坠地。

拾起细看,纸上仅八字:“太乙观叛徒,慎交。”

下方压着一枚朱砂拓印,正是那枚铜钱图案。

指尖一顿。

这不是警告,是遗言。字迹虽陌生,但用墨方式、笔锋走势,与母亲平日批注兵书的手法极为相似。她曾随父访道终南,识得太乙门人。若这纸条出自她手,那十年前那场大火……未必只是意外。

我将纸条与素绢并置案上,提笔写下“清虚子”三字。笔锋刚落,窗外风动,烛火晃了一下。我抬头望去,只见树影摇曳,并无异样。

可心口那一沉,久久不散。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我换了素色衣裙,披了件薄氅,往府中静园走去。此处僻静,少有巡卫,且临近偏门,常有外客暂驻。昨日太乙真人离去前曾言,若有疑虑,可于卯时后寻他一面。

雾气未散,园中石径泛潮。我绕过凉亭,故意放慢脚步,目光扫过花木间隙。不多时,一道青袍身影自竹林深处踱出,须发皆白,手持拂尘,正是太乙真人。

我迎上前,行礼如仪。

“师父安好。”

他点头,神色淡然:“你体内寒毒暂稳,匕首之力尚能压制三日。这几日切莫妄动真气。”

“弟子谨记。”我顿了顿,故作迟疑,“只是昨夜睡不安稳,梦见一人黑衣覆面,手持一枚古钱逼近床前,欲夺我性命。惊醒后心头悸动不已,总觉得那钱币纹路似曾相识。”

太乙真人目光微凝:“何等纹样?”

我伸出右手,在掌心缓缓画出那云雷环眼之形。

他拂尘骤停,袖口一颤。

空气仿佛凝住。

片刻,他声音低了几分:“这是清虚子的信符。”

“清虚子?”我装作不解,“弟子未曾听闻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