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周生辰已经追出了三十里地。
后腰的弯刀还嵌在骨缝里,每一次马匹颠簸都像有把钝锯在血肉里反复拉扯。
他的玄甲早已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珠顺着甲片边缘往下滴,落在马背上,又被疾驰的风卷成细碎的血雾。
谢云带着十名骑兵紧随其后,几次想上前替他处理伤口,都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现在每分每秒都可能决定金荣的生死,他耗不起。
“王爷,前面就是月牙湾了!”
一名骑兵指着前方的河道拐角喊道。
周生辰勒住缰绳,胯下的“踏雪”打了个响鼻,焦躁地刨着蹄子。
月牙湾的水流平缓,河道在这里拐出一道半月形的弧度,岸边生着半人高的野草,草叶上还挂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碎银似的光。
他翻身下马,踉跄着走到河边,弯腰掬起一捧水。
河水冰凉,触到指尖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对岸的泥地上,赫然印着一串杂乱的脚印。
是北狄劲装的靴底纹路,其中一双明显比其他的深,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丝线,那是金荣常穿的蜀锦长袍上的料子。
“他从这里过河了。”
周生辰将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谢云,带五人沿北岸追,我带剩下的人从南岸走。到界河渡口汇合。”
“师父,你这样怎么行?”
谢云抓住他的胳膊,指腹触到甲胄下滚烫的皮肤。
“伤口再不处理,不等追上金荣,你就得栽在半路上!”
周生辰拨开他的手,重新翻上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