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陈武见她半天没动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戚真真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指尖竟在微微发颤。
她想下令让陈武将孩子拖下去处理掉,斩草除根。
可话到嘴边,却想起赵腾当年塞给她半块麦饼时的模样,想起他替她挡住落下的砖瓦时的背影,想起他接过肚兜时红透的耳根……
那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与密函上的野心、孩子的哭声、肚兜上的并蒂莲交织在一起,乱得让她头痛欲裂。
杀了他,能永绝后患,可那些年的情分,真的能一笔勾销吗?
不杀他,留着他继续布局,自己迟早会被他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罢了。”
戚真真疲惫地挥了挥手,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你先下去吧。密函和……这孩子,先暂且安置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陈武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叩首。
“是,奴才告退。”
他起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戚真真正拿起那方肚兜,指尖一遍遍抚过莲瓣的针脚,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恨是怜。
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戚真真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偏殿里,看着软榻上渐渐哭累了睡去的孩子,又看了看案几上字迹冰冷的密函,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方水红色的肚兜上。
窗外的天色已经泛白,远处传来更夫打五更的梆子声,一声比一声沉重,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可那些缠绕在心头的旧情与恨意,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动弹不得。
烛火又晃了晃,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映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个无人能懂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