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伤心的话,教授。”她故作叹息,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难过,反而迈步走近了他的办公桌,“仿佛我所有的价值都只体现在魔药锅里。”
斯内普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里说不清是无奈还是纵容。“那么,”他放下羽毛笔,“你又构思了什么…足以让你那可怜的、年迈的教授不得安宁的新奇‘灵感’?”
格温尼维尔走近几步,指尖若无其事地滑过桌面冰冷的边缘“只是一份来自莱斯特兰奇最诚挚的学术邀请,”她语调轻快,却字字清晰,“邀请您莅临黑蔷薇庄园的图书馆,教你…中文。”她稍作停顿,观察着他眼中细微的情绪波动,才继续抛出真正的诱饵,“此外,关于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个,结合了幻身咒本质与高等变形术的构想…我恰好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新进展。”
果然。 斯内普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危险的项目!她就不能让它安安稳稳地待在理论阶段吗?!
格温尼维尔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被约束的无奈与无辜:“但是,您知道的,麦格教授对我假期的‘学术热情’表达了强烈的…关切,并强烈建议我‘安分守己’。”她的话锋微妙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所以,出于对我们敬爱的副校长意愿的尊重,以及确保英国魔法界的和平与宁静…邓布利多校长‘强烈建议’,并由您,‘亲自’来看管我这段假期的研究活动。”
“虽然我也很不想打扰您的清静…但是…那些灵感日夜不停地灼烧着我的思维,教授。”她的声音带上一丝诱惑,“而且黑蔷薇庄园足够宽敞,它的古老图书馆更是藏着许多霍格沃茨都没有的孤本……您在那里待上整个暑假进行研究都不会有人打扰。”
斯内普脑中的警报立刻响起。一个无人打扰的她,加上一堆危险古籍?这简直是灾难的完美配方!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声音低沉而犀利:“然后等你又给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好让你的‘监工’有活可干?”
“胡说,从来没有半死不活过,顶多…偶尔魔力使用过度,需要短暂的恢复期。”
斯内普发出一声近乎冷哼的叹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直视着她:“…莱斯特兰奇,你就继续嘴硬吧。”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疲惫,却又奇异地掺杂着纵容。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拒绝?然后让她独自在黑蔷薇庄园胡搞?或者接受?亲自去盯着她,至少能…尽量减少损失? 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
最终,斯内普极其勉强地开口:“…具体时间。以及,我需要看到邓布利多签字的书面许可。”
“时间随您心情,您来了就行。”格温尼维尔几乎是立刻接口,同时精准地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印着邓布利多独特华丽签名的羊皮纸轻轻推到他面前。
她的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但那双翡翠般的眼眸却已微微失焦,显然,她的大部分心神早已飞离了这场对话,沉浸入某个更复杂、更危险的思维迷宫。一个更大胆、更精妙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她的思绪。
斯内普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张无懈可击的许可,随即牢牢锁定在她明显心不在焉、仿佛正在颅内疯狂进行复杂演算的脸上。他太熟悉这种状态了——每一次她即将把某个惊世骇俗(且通常极度危险)的理论付诸实践前,就是这副灵魂出窍、唯有思维在熊熊燃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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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混合着强烈不祥预感与“果然如此”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能肯定,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她脑海里那个关于幻身咒与变形术的“小灵感”已经急剧膨胀、变异,演化成了某种足以让麦格心脏病发作、让邓布利多苦笑扶额的可怕计划。
而他现在,正亲手签下通往这趟浑水的通行证。
〔完了,〕影鳞在她意识深处发出近乎兴奋的呻吟,〔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颗已经点燃引信、并且正在疯狂呲花的炸弹…而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将是那个负责拆弹的倒霉蛋。〕
斯内普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羊皮纸在他指尖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得如同地窖最深处的寒风:“莱斯特兰奇,”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最后的警告,“把你脑子里正在构思的那个…
‘更好的想法’,立刻、现在、从我办公室消失之前,扼杀在摇篮里。”
格温尼维尔对此的回应是——充耳不闻。她甚至极其自然地从袍子口袋里抽出一卷空白的羊皮纸和一根速记羽毛笔,仿佛他刚才只是发表了一段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笔尖唰唰地落在纸面上,复杂的魔文符号和算式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风暴里,甚至因为嫌他散发出的低压冷气(或许还包括他本人)太过碍事,头也没抬地随手一挥魔杖,一个完美的半球形隔音罩瞬间将她笼罩,彻底将外界的一切干扰——包括她那位正处于爆发边缘的教授——隔绝在外。
斯内普:“……”
她居然…用了隔音罩?!在我面前?!在我的地窖里?! 一股难以置信的怒火混合着极大的挫败感直冲头顶。学徒天赋异禀、精力过剩、且极度不听话怎么办?
他黑袍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额角的青筋似乎都突突跳动起来。那双黑眸死死地盯着隔音罩里那个正奋笔疾书、对外界浑然不觉的罪魁祸首,里面翻涌的情绪足以让任何一名斯莱特林学生连滚带爬地逃离地窖。我真应该把她扔出去!现在就扔!
又来了!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暴怒与无力的浪潮冲击着他。她总是这样!一旦抓住某个该死的灵感,就把所有警告、所有危险、甚至所有活人都抛在脑后!她的脑子里除了那些危险的知识和该死的灵感,还能不能装点别的?!比如基本的礼貌和对教授的最低限度尊重?!
斯内普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冰冷的木质杖身,一系列“教育”方案在他脑中飞速闪过又被他强行压下——统统石化或许能让她安静一会儿,但显然无助于解决根本问题;没收所有羊皮纸和羽毛笔?她大概会直接用指甲在桌面上刻划;关禁闭关到天荒地老?这似乎正合她意,毕竟黑蔷薇庄园的图书馆听起来就是个更危险的研究温床…
〔我敢打赌,〕影鳞在绝对安静的隔音罩内幸灾乐祸地低语,〔他正在脑子里用一千种方法把你变成一只安静的、不会惹事的鼻涕虫。可惜,他一种都不能用。〕
〔闭嘴。〕
最终,他只是极其挫败地、重重地坐回他的高背椅里,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算了…至少这次,她是在我眼皮底下发疯。 他试图这样安慰自己,尽管这感觉像是在看守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看来,这个暑假的“监工”生涯,注定不会平静了。他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是否需要提前熬制一大锅强效的镇静剂和生骨灵——毫无疑问,绝对需要。为了她,也为了我岌岌可危的神经。
他意识到,传统的威慑与惩罚在这位学徒面前早已失效。他面对的不是一个需要管教的学生,而是一个需要…引导(或者说,艰难地控制在安全范围内)的、行走的魔法事故。
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祈祷,格温尼维尔至少能看在祖产珍贵的份上,不至于把整个黑蔷薇庄园炸上天。不过…他阴沉地回想起来,上次她似乎专门购入了一套号称能承受“龙息级别剧烈反应”的新型炼金坩埚。
或许…可以“善加利用”那套设备,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精心熬制一点强效的、无色无味的安神药剂,足以让他那那精力过于旺盛、思维过于活跃的学徒,安安稳稳地睡上那么四五天。 这个想法带来一丝短暂的、阴暗的慰藉,尽管随之而来的道德负罪感让他微微蹙眉。
正当他权衡着这种方案的可行性与道德负罪感时,眼前的隔音罩闪烁了一下,悄然消散。格温尼维尔从一堆写满疯狂算式的羊皮纸中抬起头,翡翠色的眼眸里还燃烧着未褪的思维火花,显然她的全部心神仍被那个危险的新想法占据着。
她看向斯内普,语速快得像在发射咒语:“教授,你要来的话,提前用双面镜跟我说一声就行。庄园的防御识别系统认得你的魔力印记。”
话音未落,她已经抓起那叠写满了危险符号的潦草笔记,身体一转,袍角飞扬,眼看就要像一颗出膛的子弹般冲向地窖门口——毫无疑问是急着去某个坩埚或者实验台验证她刚刚诞生的、注定不太平的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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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斯内普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磁性。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黑袍下迅疾伸出,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并不粗暴,却像一道冰冷的镣铐,将她兴冲冲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