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把记号笔往台面上一扔,笔帽弹了两下滚到角落。他搓了把脸,灰扑扑的掌心在脸颊上留下几道印子。
“行吧,等不如干。”他说着弯腰从工具柜底下拖出个帆布包,哗啦一声抖开,里头躺着半截旧绳、一把生锈的钳子,还有昨晚吃剩的压缩饼包装袋。
娜娜抬眼扫了一眼:“你这是准备去捡破烂?”
“这不是捡,是回收再利用。”他把钳子塞进侧袋,顺手拍掉裤腿上沾的一片木屑,“咱现在就是科技界的拾荒者,靠废品堆里淘金吃饭。”
她没接话,指尖在终端上滑了几下,调出一张泛黄的平面图。屏幕右下角标着“B7”,红点一闪一闪,像颗卡住的坏灯泡。
“走?”她问。
“走。”他拎起包,顺手抄起挂在门后的手电筒,在掌心里敲了两下——灯亮了,但光柱有点歪。
走廊比工坊冷,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脚步声被管道嗡鸣吞了一半。陈浩边走边低头看包,忽然掏出那张画着“测水神器”的废木片,翻了个面,在背面写上“B7寻宝记”,然后塞回口袋。
“你说这仪器要是真三年没动过,会不会已经改名叫‘考古文物’了?”
“不会。”她说,“它没有申报文化遗产资格。”
“还挺严格。”
拐过两个弯,一扇铁门横在眼前,门框上方的标识牌只剩半个“B”字,另一半不知被谁掰走了。门缝里飘出一股子陈年机油混着霉味的气息,像是谁把整个报废季腌在这儿发酵了三年。
陈浩吸了口气:“我宣布,这味道正式申请加入人类痛苦记忆名录。”
他伸手推门,门纹丝不动。
“卡住了?”
“不是卡住。”娜娜凑近看了看,“是被人用铁链缠了三圈,还上了把锈得快散架的锁。”
“谁这么防贼?”
“可能是怕别人捡走垃圾。”
陈浩咧嘴一笑:“那咱今天偏要当那个捡垃圾的。”
他从包里摸出钳子,试了试咬口,咔地夹住锁链。用力一拧,链条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老骨头终于松了筋。
门开了条缝,一股更浓的潮气扑出来。他用手电照进去,光束扫过堆叠的金属箱、断裂的机械臂、成捆的电缆,像一片被遗弃的钢铁坟场。
“好家伙,这哪是仓库,这是末日主题乐园。”
娜娜迈步就往里走,靴子踩在碎玻璃上发出脆响。陈浩紧随其后,一边用手挡开垂下来的电线,一边嘀咕:“我要是死在这儿,墓志铭就写——‘此人死于误触高压电,临终前正试图拯救一台水车模型’。”
“你的死亡概率目前低于百分之零点三。”她说,“除非你主动舔裸露线路。”
“谢谢安慰。”
他们往里走了十几米,空间越来越窄。一堆报废的传感器堆在左前方,上面压着个变形的冷却塔外壳。右侧则是一排倒下的货架,底下埋着几个看不出型号的金属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