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子时阴气最盛,或午时阳气初衰之际,是否寒意更盛,如万针穿心,四肢百骸冰冷僵直,仿佛血液都要冻结?”
韩立拼命点头,眼泪流得更凶。
“而每逢卯时阳气初升,或酉时阴气渐起之交,是否又觉心烦意乱,口干舌燥,胸中如有一团无名火燃烧,灼热难当?”
韩立再次重重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就是这样!生不如死!真的是生不如死!”他看向叶秋的眼神,已经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敬畏与溺水之人抓到浮木般的希冀。
叶秋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明了。这《玄冥寒冰诀》品阶不低,但显然对修炼者的体质要求极为苛刻,必须是最为纯粹的极阴之体,方能驾驭那精纯霸道的玄冥寒气。而眼前这韩立,体质并非极阴,甚至潜藏着不易察觉的阳燥根骨。强行修炼此等寒功,非但无法转化寒力,反而导致阴寒灵力如跗骨之蛆,郁结体内,不断侵蚀经脉,更可悲的是,这外来的极致阴寒,如同催化剂,竟引动了他自身潜藏的那点阳燥之气,使其失控暴走,形成了冰火交侵、阴阳逆乱的死局。长此以往,莫说修行,恐怕寿元都将大损,最终油尽灯枯。
“你的病,”叶秋缓缓说道,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如锤,敲在韩立的心上,“根源在于功法与你的根本体质相冲,水火不容。并非寻常药石可医。”
韩立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当场,脸色瞬间灰败如土,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家传的、被视为崛起希望的功法……竟是导致他三年痛苦、家族倾颓的罪魁祸首?这个残酷的真相,几乎将他击垮。
王道长在一旁,看着叶秋那副仿佛医道圣手般沉稳剖析病因的模样,再看看那少年如闻死刑判决般绝望的眼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世界观再次被颠覆得七零八落。这小祖宗……难道真的连这等深奥的医道丹理、体质辨识都无师自通?!他感觉自己这个“引路人”,不仅是个多余的摆设,简直像个在真龙面前炫耀鳞片的泥鳅!
茶寮内,其他几位旅人也早已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低声议论着。
残阳的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在韩立惨白绝望的脸上,也照在叶秋平静无波的眼眸中。一边是坠入深渊的无助,一边是洞悉根源的淡然。
叶秋看着韩立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并未出言安慰,只是继续平静地说道:“若要活命,唯有……废功。”
这两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在韩立耳边轰然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