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不大,中央设一古朴香案。然而香案之上供奉的,并非三清神像或任何已知的神灵牌位,而是一尊尺余高、通体漆黑、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雕像!
那雕像造型古拙诡异,身披仿佛用羽毛编织的斗篷,身形模糊,最关键的是——它没有头颅!脖颈处是粗糙的断口,仿佛被强行斩断!
无头神像!
神像之前,香炉中插着的,并非前殿那甜腻的黑线香,而是三柱颜色暗红、烟气笔直如线、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奇特香支!
这尊神像散发出的气息极其古老、晦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和神秘,绝非邪气,却也绝非玄门正神的感觉!
清虚真人走到香案前,恭敬地对着那无头神像行了三个礼,方才转身,面对震惊的苏璃,缓缓开口,语出惊人:
“此乃上古巫族所敬奉之‘刑天’尊者,亦为‘斗战’与‘不屈’之象征。贫道这一脉,并非正统道家传承,实乃上古巫祝遗脉,世代守护一方安宁,监察地脉异动。”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京城龙脉被污,天现双月,妖道祸国,贫道早已察觉。然妖道势大,深得帝心,更以邪香软禁本观,贫道孤木难支,只能在此密室内,借尊者之力,勉力护住观中地脉节点不被彻底侵蚀,并等待变数。”
小主,
他看向苏璃,眼中带着希冀:“而你们,或许就是那一线变数。”
苏璃彻底怔住,看着那尊无头的刑天神像,以及眼前这位身负隐秘传承的观主,只觉得眼前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却又露出了更深远、更惊人的真相。
白云观,绝非简单的宗教场所。而他们的到来,似乎也并非偶然。
密室之内,空气仿佛凝固。那尊无头刑天神像在暗红线香的烟气中若隐若现,古老的苍凉气息与血腥味混合,带来一种沉重而肃穆的压迫感。
苏璃望着清虚真人,心中的惊涛骇浪难以平复。巫祝遗脉?监察地脉?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一个寻常异瞳少女的认知范畴。她下意识地抚向颈间,却摸了个空——那枚至关重要的铜钱吊坠在之前强行激发后已然碎裂失落了。
“观主……”苏璃的声音干涩,“您既然早已察觉,为何……”
“为何不阻止?为何隐忍不发?”清虚真人接过她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无奈,“贫道虽负传承,然势单力薄。玄玑子妖术已成,勾结朝堂,蒙蔽圣听,更借陛下之名行事,占据大义名分。我若贸然出手,非但无法揭穿他,反而会打草惊蛇,令其提前对白云观乃至更多无辜者下毒手。”
他走到香案旁,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的无头神像:“更何况,他所行之事,背后牵扯之深,恐非一人一妖之力。那污染龙脉的邪法,那召唤紫月的仪式,甚至那东南海眼的铜棺邪尸……皆非寻常左道。其背后,恐怕有更古老、更黑暗的存在在推动。”
“吾等一脉,世代守护于此,一是监察龙脉,二便是看守这尊‘刑天’尊者像。据祖训所言,此像关乎一桩极大的远古秘辛,乃镇压某物之关键。玄玑子所为,其最终目的,或许并非仅仅颠覆王朝那么简单……”清虚真人目光深邃,看向苏璃,“女居士,你们能突破重重阻碍,借罗刹之道直抵此处,绝非偶然。或许,正是尊者冥冥之中的指引,亦是命运使然。”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无比严肃:“那位男居士身上的邪气,乃龙脉污秽与妖道本源混合之物,霸道无比,寻常手段根本无法驱除。再拖延下去,恐有性命之危,甚至可能被同化为只知杀戮的邪物。”
苏璃心头一紧,急道:“观主,求您救他!”
清虚真人沉吟片刻,道:“若要救他,唯有行险一搏。需借‘刑天’尊者一丝斗战不屈之神意,注入其心脉,强行激发他自身生机与意志,内外合力,方能将邪气逼出。但此法极其凶险,尊者神意浩瀚磅礴,他重伤之躯能否承受尚未可知,且……”
“而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