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杨广身后的楚宣瑞忽然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轻得像风拂过,却让杨广猛地一震,原本呆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红肿的眼眶里迸出几分难以置信的光。
“爱卿此话当真?” 他一把抓住楚宣瑞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连先前的哭腔都没散尽,“那空中巨物…… 当真与文渊有关?”
楚宣瑞躬身答道:“臣不敢欺君。此事戎陈恩将军也知晓,可证臣所言非虚。”
杨广的目光立刻扫向一旁的戎陈恩,眼神锐利如刀。戎陈恩心头一紧,慌忙跪倒在地,额头几乎贴着城砖:“回陛下,文渊公子确曾与微臣提及过‘飞艇’一物。只是…… 只是当时他说,此乃用于长途运输货物的利器,臣万万没料到……”
“没料到?” 杨广的语气骤然转厉,猛地甩开楚宣瑞的衣袖,一脚踹在戎陈恩肩头,“你这是在欺君!”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指着城下仍在奔逃的突厥兵,又指着头顶那沉默的巨物,“既然早已知晓有此等神物,明知朕可能遇袭,却任凭朕困守孤城,险些丧命于乱箭之下!这难道不是欺君之罪?”
戎陈恩被踹得趴在地上,连声道:“臣有罪!臣罪该万死!只是文渊公子从未言明此物可用于战场,更未提及会在此刻出现……”
杨广却不听他分辩,胸口剧烈起伏,先前的恐惧此刻全化作了怒火。他望着空中那遮天蔽日的银白飞艇,又看看眼前跪地请罪的将领,忽然觉得连日来的惊惧与屈辱有了宣泄的出口 —— 原来这绝境中的转机,竟早就在掌控之中,而自己却像个傻子般在城楼上痛哭流涕。
城头上的风更急了,吹得龙旗猎猎作响,也吹得杨广的怒吼在空旷的城楼间回荡,让周围的兵士都噤若寒蝉。唯有那空中的飞艇,仍在沉默地盘旋,仿佛在静静注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杨广这突如其来的迁怒,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楚宣瑞与戎陈恩皆是浑身一哆嗦。两人慌忙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城砖,连声喊道:“陛下,臣等冤枉啊!”
楚宣瑞定了定神,扬声奏道:“启禀陛下,臣女得知突厥异动时,星夜兼程赶往关内,却苦于见不到君上。无奈之下,只得托商队将消息递与文渊公子求助。”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复杂:“臣初见文渊公子时,恰逢他瞥见臣腰间这枚玉佩 —— 正是这枚玉佩,让臣才知晓,那突厥的阿史那芮公主,竟就是臣失散多年的女儿楚芮。”
“正因如此,” 一向淡定的玄机子老道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臣才从蜀地快马赶来,先到定襄见了女儿,随后便日夜兼程奔赴御驾前。文渊公子与臣女儿旧识,他听闻陛下遇险,当即着手准备,如今能赶在此刻,想必已是拼尽了全力。还望陛下体恤这份仓促与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