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杂着羞愧、愤怒与决绝的情绪,在他心中激荡、升腾。
他想起了范仲淹范公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怀,想起了他面对重重阻力时那份“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铮铮铁骨!
若因惧怕党争之祸,便泯灭良知,坐视奸佞构陷忠良(在他心中,沈墨轩的行事称得上“良”),那他陈砚舟,与那些只知钻营权术、罔顾事实的官僚,又有何区别?他的仕途,他的安稳,若要以牺牲原则与朋友为代价,不要也罢!
“呼——”
陈砚舟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所有的犹豫、挣扎与恐惧,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他重新铺开一份空白的奏疏用纸,提起笔,蘸饱了墨。他没有完全照搬沈墨轩《自辩疏》的内容,而是以自己的视角,结合对朝局的理解,开始撰写一份为沈墨轩辩白,更是为“求实”、“通变”正名的奏章。他要用最严谨的措辞,最确凿的(尽可能搜集到的)事实,去驳斥那些荒谬的指控,将这场针对个人的构陷,拉回到对事理、对国策的公开辩论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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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他知道,当他在朝堂上站出来的那一刻,他便正式站到了保守派的对立面,“沈党”的标签将难以避免,未来的仕途必将布满荆棘。
但他,义无反顾。
数日后,大宋王朝的决策中心——垂拱殿内,气氛凝重。
年迈的仁宗皇帝端坐于御座之上,面容带着一丝倦怠,目光扫过下方分立两班的文武大臣。关于举人沈墨轩一案的争论,已然成为了近日朝会的焦点之一。
几名保守派御史再次出列,言辞激烈,引经据典,将沈墨轩的“罪行”描绘得罄竹难书,仿佛此人不除,国将不国。他们强烈要求皇帝下旨,严惩沈墨轩,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陛下!沈墨轩行事乖张,结交匪类,蛊惑亲王,更借海外拓殖之名,行暗蓄武力之实,其心可诛!若不严惩,恐生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