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教授的遗体在控制台前保持着凝固的姿势,白大褂下摆被某种粘稠的金色液体浸透,那是系统维护液干涸后的痕迹。X0-17拖着残缺的身体爬向她时,发现尸体右手食指的指纹识别区已经被磨得露出骨头——她死前曾无数次尝试启动那个红色按钮。
第零号样本的尖啸声突然中断。他的身体像坏掉的全息投影般闪烁,黑色芯片的碎片从眼眶中迸出,叮叮当当地落在金属地面上。那些碎片自动拼凑成某种拓扑图形,与金字塔顶层的蜂巢结构完全一致。
"密钥..."
声音从上方传来。X0-17抬头,看到阮教授(活着的那个)悬浮在环形控制室中央,腹部被数据流贯穿的伤口正在渗出橘红色光粒。她的泪痣已经暗淡到近乎透明,但双手仍保持着结印的姿势,某种古老的二进制编码从指尖流淌而出,落在第零号样本的残躯上。
"他需要情感密钥才能停止。"
X0-17的金属眼窝残余物突然发烫。那些纳米机器人从眶骨脱落,在空中组成残缺的少先队徽章形状。它们飞向控制台前的尸体,像考古学家般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紧握的左手——
掌心里不是照片,而是一枚生锈的图钉。
针尖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在X0-17的视网膜上投射出放大图像:血细胞排列成"-1"的拓扑结构。
第零号样本突然跪下。他的机械动作首次出现人类般的颤抖,黑色芯片完全脱落的左眼窝里,渗出银色的纳米流体。那些液体在空中扭曲,组成一段颤抖的文字:
【母亲?】
控制室的灯光骤然全亮。环形墙壁上的冷冻舱一个接一个开启,每个舱体里漂浮的孩童标本都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没有焦点,但所有视线都集中在阮教授悬浮的身影上。
"不,这是记忆投影层。"X0-17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他看向自己正在数据化的左腿,荧光蓝的血管已经蔓延到腰部,"我们需要找到真实的她。"
阮教授的全息影像开始消散。她的手指向控制台下方某个隐蔽的检修口,那里的面板上刻着儿童涂鸦般的火箭图案——与林小七留在茧上的血画一模一样。
第零号样本突然暴起。他的身体分解成银色洪流,扑向即将消失的全息影像。X0-17用最后的力气掷出冰镐,橘红代码与银流相撞,爆发的冲击波掀翻了控制台。红色按钮在震荡中脱落,露出下面的生物识别器——
那是个泪痣形状的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