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下,低沉着声音道:“给重伤的弟兄一个痛快。别让他们零碎受罪。”
“那……他们的呢?”小头目指了指淮安方的重伤员。
甘宁眼神复杂,没有立刻回答。
他目光扫过一个腿部中箭较深、失血过多已然昏迷的淮安弩手,挥了挥手:“一并解脱了吧。”
贼众中响起一阵骚动,但无人质疑。
对于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人而言,这似乎是一种常态。甚至有几个重伤贼人闻言竟大笑起来,互相叮嘱着后事,
一名重伤的水匪们硬声大吼:“哈哈,下手快些,老子赶着去投胎。”
“娘的,命歹。刀快些。”
“真晦气,咋被砍中肚子。你娘的,让你绑块板,非不听。”
“少啰嗦,俺乐意。老黄鱼,俺那女人,你照看吧。”
“嗯……成,俺不让她受欺负。”
“谢了。”
一时之间,交代后事的声音,响成一片。
在这个时代,重伤必死,与其苟延残喘,被伤痛折腾得生不如死,不如死了痛快。
与水匪们的视死如归不同。眼见敌人要“帮”自己,本抱着必死之心的伤兵们,一脸郁闷。
“要杀就杀,装什么好人?这点小伤,又死不了。”
一名血流不止的水军,破口大骂。
“滚开。老子只是小伤,还能救啊。”
“贼厮。休碰我。军医能救。”
“杀也就杀了,还要打着帮人的旗号:呸,杀我?我谢你祖宗十八代。”
陈三急得目眦欲裂,大吼:“姓甘的,不忙动手。船上有军医,有药。兄弟们还死不了。”
闻言,众水匪瞪大双眼,大多不信,只当他们怕死。
甘宁则心生希望,一把拎起陈三的衣领:“当真。”
“自然,侯爷麾下,必配医护。”陈三咬牙道:“军医在船舱,叫来一试便知。”
甘宁眼中闪过惊异,立刻喝道:“去。把底舱的人都带上来,找出医者。”
很快,一位四十余岁、面带惧色却仍强自镇定的文士被带了出来,他身边跟着两个背着木箱的药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