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六部官员们,帽子歪斜,乌纱不保者更多。
互相掐着脖子,憋的脸红脖子粗,吐出舌头,踩着对方官帽当抹布似的在脚下蹭来蹭去。
鼻血横流,眼窝乌青,官袍被撕扯得条条缕缕,露出里面的中衣甚至肚皮。
几位上了年纪的侍郎被气得躺倒在地,翻着白眼,大口喘气,身边围着急得跳脚的太医。
伤势较重的,比如那位被铁头功撞断肋骨的刑部倒霉蛋,已经被抬回家养伤去了。
殿堂一角。
兵部侍郎正指着理国公府现袭一等子柳芳的鼻子骂:
“柳芳,你少装蒜。这借贷记账法就是照妖镜,反对推行的心里没鬼?我看你们是怕推行下去,再也不能上下其手,贪墨军粮军饷了吧?
是不是啊柳大人?若真如此,这记账法还真就推行不得了!” 这明显是公报私仇。
柳芳气得脸红脖子粗,官帽都歪了:“放屁,你这厮指桑骂槐,我柳家世代忠良岂容你污蔑,我呸!”
柳芳家里尽管也是武勋开国,但到了他这一代,早就弃武转文了,如同贾政一般,但比假正经厉害,人家非但保留爵位还在六部重要有实权的位子坐着。
“我呸!”
“我再呸!”
柳芳和同僚隔空互啐,唾沫横飞,眼看就要升级为近身肉搏。
这不过是混乱殿堂的一个小小缩影。
李洵就是在这等热火朝天的氛围中,优哉游哉地踱进了皇极殿。
他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好家伙比酒楼说书还热闹。
李洵反应极快,哧溜一下闪到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后面。
背靠着冰凉的石柱,熟练地掏出油纸包,开始嗑瓜子。李洵边嗑瓜子边看戏,时不时还低声点评几句,充当现场解说。
“礼部尚书这招左勾拳有点东西啊,可惜年纪大了,力道不足……”
“啧啧,工部那位张大人,悠着点悠着点,裤腰带,裤腰带松了,欸——掉了掉了,本王的眼睛。”
“咬他,对,咬耳朵!哎呀,没咬着可惜了!”
殿内乱成一锅粥。
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多了个嗑瓜子的亲王。
殿里的小太监们可忙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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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缩着脖子,在枪林弹雨,飞溅的唾沫、脱落的官帽、甚至飞过来的官靴中穿梭,还得时刻警惕着别让飞来横祸伤着龙椅上的皇帝。
永熙帝也索性不管了,瘫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
看这架势。
今儿不抬出去几个,是没法收场了。
南安郡王霍元和忠靖侯史鼎这两位年轻的勋贵,显然也不屑于参与这等斯文扫地的斗殴。
他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悄悄挪着步子,也躲到了李洵这根风水宝柱后面。
“忠顺王爷,早啊。” 史鼎压低声音打招呼。
李洵瞥了他们一眼,非常自然地递出油纸包:“哟,忠靖侯?南安郡王?来得正好,嗑瓜子不?”
史鼎愣了一下,看着李洵那坦荡荡的眼神,不好拒绝只得抓了一小撮在手里。
南安郡王霍元,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正是雄心勃勃、立志要超越祖辈功勋、开疆拓土的热血青年。
李洵瞧着他,脑子里就会莫名闪出碎片记忆,内心默默吐槽。
电视剧里你南安郡王被俘了,还要靠和亲妹子换回来,真给祖宗丢脸!
南安郡王今儿起晚了没顾上吃早饭,此刻肚子正咕咕叫,不拘小节地咧嘴一笑,伸手就抓了一大把:
“谢王爷!” 然后学着李洵的样子,开始偷偷摸摸地嗑起来。
当然,他远没有李洵那么光明正大、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