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屁股歪在铺着厚厚锦垫的榻上,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两条腿儿没有淑女形象地扩开。
夏母正由两个小丫鬟捶着腿。
见女儿独自一人回来。
衣衫盘扣丢了两颗,发髻也是随意拢起,脸色潮红,走路姿势也透着古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忙坐起身焦急地问道:
“我的儿,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宝蟾和跟着出行的小厮车夫怎么不见,可是出了什么事?”
夏金桂似连胳膊都没力气抬起来了,不耐烦地啧啧两声:
“别提了,晦气!半道上车辕断了,差点没把我冻死在荒郊野地。”
“啊?!”
夏母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起身走到女儿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金桂你没冻着吧,那是怎么回来的?”她越看越觉得女儿不对劲,那眉眼间的春色,和衣裳发髻,分明是………
她的宝贝女儿性子要强倔犟。
该不会是遇见什么采花贼,被欺负,要面子才瞒着自己吧?
夏金桂被母亲盯得有些不自在,挣开她的手,撑着两软绵绵的胳膊坐起来。
端起旁边小丫鬟刚奉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就觉得舌尖被烫了一下。
顿时柳眉倒竖,“啪”地将茶杯掼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了那丫鬟一手。
小丫鬟忍着手上的烫赶紧跪下求饶。
“作死的小蹄子,想烫死我吗?上前来。”她厉声骂道。
小丫鬟跪着爬到夏金桂面前,夏金桂抬手一巴掌,偏胳膊没甚力气打的不解气,捏着帕子叉腰道:“自己掌嘴,我没叫停,不许停手。”
那丫鬟眼眶憋紧了泪珠子不敢掉落,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招呼在自己那白嫩的脸上。
若掉泪珠子,姑娘会更生气。
夏母连忙哄道:“好了好了,跟个奴才置什么气?快换杯温的来。”
她又转向女儿,小心翼翼地问:“金桂,你还没告诉娘你是怎么回来的,娘瞧着你这气色,怎么……”
她迟疑着,担心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女儿恼羞成怒出个意外。
夏金桂见瞒不过,而且她心里也存着炫耀的心思,便接过另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这才抬起下巴,带着几分得意对夏母道:
“是忠顺王爷的车驾路过,王爷心善见女儿孤身一人受冻,便让女儿搭了他的马车回来的。”
“忠顺王?”夏母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顶了天的人物,怎会跟她们这样的商贾扯上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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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当真坐了王爷的车驾?”夏母惊疑不定。
既觉得是莫大的荣幸,又隐隐感到不安。
“什么假不假,真不真的?”
“难道还有人敢冒充王爷不成。”夏金桂放下茶杯,抚了抚鬓角,做出风情万种的样子。
“王爷待人可温和了,一点架子都没有。
知道女儿吹了风不舒服,还……还很是关切呢。”
她话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
夏母是过来人。
看着女儿这副情态,再联想她刚才进屋时的样子。
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测顿时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