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八摇了摇头。
南军太多的军伍,战死在了城墙之上。
罴营太多斥候,战死在了密林之中。
这些,都是谢老八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过的。
双方打生打死,多少军伍用血肉加固了城墙,多少异族又用刀剑剐掉了城墙上血肉,可到头来,大家要讲和,要团结,还要给对方送去钱粮物资,这算什么,战死了那么多兄弟,又算什么。
“我想起了常斐。”
如今雍城之中,或许也只有谢老八有这个胆子提起这个许久没人敢提起的名字了。
“他说,军伍总是受人摆布,朝廷叫兄弟们杀谁,就要杀谁,杀不了,就要死,到头来,杀的毫无意义,死的毫无意义,他说的对,对极了。”
谢老八摇着头:“刚刚在大帅府,帅爷说得讲和,周玄说得讲和,都在说讲和,哥哥我也在说,因何,因只能讲和,和了,才可教训戒日国的狗崽子们,若是有一日,又出现了个戒月国,那兄弟们是不是又要与戒日国休兵,与其和谈,与戒月国打上一场。”
唐云张了张嘴,他不明白谢老八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不懂,而是不知道谢老八这个野生王爷,为何要说出这种话。
“兄弟,非是哥哥说些误了军心的话,而是想不通,守城的,是咱南军,最了解山林异族的,也是南军,得知戒日国一事的,还是咱南军,可为何要等朝廷的信儿,朝廷说打,咱才能打,朝廷说不打,咱就不打,不在南关的朝廷,要在南关的南军听他们的话,这事儿不对,总是有这样不对的事,兄弟们,也总是因这些不对的事白白战死。”
“没什么不对的,你刚刚提到了常斐,常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想的太多,误入歧途…”
“不,这话谁都能说,唯你唐云不可说。”
“什么意思?”
“你来雍城之前,六大营中只有一人,曾多次提及可与各部异族议和,曾多次提及,越是与异族交战,这仗就越是永远打不完。”
唐云极为意外:“常斐提及过这种事?”
“不错,多次提及。”
谢老八叹了口气:“可惜,他不是你,他想做你做的事,无法做,你做了,你做了他想做的事,你做成了,你是功臣,他未做成,他是乱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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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干笑一声,不敢轻易接口。
“常斐是乱党,可就是这个乱党,在你之前,高瞻远瞩,多次提及应议和,你与他,相同,都是为了军伍好,都不忍兄弟们白白战死,你与他,又不同,因你成了功臣,他成了乱党。”
说到这里,谢老八将目光再次望向了看不到头的旷野。
“好人做好事,做不成,成了坏人,这事儿不对,你总是做好事,还好,总是会做成,如若有一日你做不成了,答应哥哥,莫要成坏人,成了乱党。”
唐云哭笑不得:“脑子不好吗,做不成就做不成,神经病啊,好事做不成就要成乱党。”
“京中来信儿了。”
“什么信儿?”
“兵部郎中杜致微杜大人,官复原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