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夫人走后,贾母房内一时静默。老太太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茶,目光仍望着门帘晃动的方向,仿佛那离去的身影还留有几分令人费解的余韵。
“老二媳妇,”贾母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你说老大家这场病,是不是病得太蹊跷了些?以前像个碎嘴的婆子,整日里嘀嘀咕咕没个清净,如今倒好,成了个锯了嘴的葫芦,连带着浑身那股子小家子气都淡了不少。”
王夫人从容地为贾母布了一筷子嫩笋,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母亲多虑了。大病初愈的人,精神不济也是有的。再说了,在咱们荣国府这十多年,便是块顽石也该被贵气熏出几分光泽来,没有九分,五分总是有的。”
贾母闻言,微微颔首,眼中的疑虑稍减,却未全消。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事多了,总觉刑夫人这番变化不止是病后虚弱这么简单。那眼神中的茫然与陌生,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心,便不再深究,转而与王夫人说起中秋将至的家宴事宜。
却说刑夫人回到东大院,屏退左右,只说病体未愈要静养片刻。待丫鬟婆子尽数退去,室内只余她一人时,小渔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寝室——雕花拔步床、描金衣柜、梳妆台上一面模糊的铜镜,处处透着富贵,却也无端让人觉得压抑。小渔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一股樟脑与陈旧丝绸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挂着的多是些颜色暗沉、样式老气的衣裳,不是深褐就是藏青,间或有几件绛紫色,也都绣着过于繁复的花纹,显得沉重无比。
她又打开首饰匣子,里面的金银首饰倒是不少,但多是些分量重、工艺俗气的款式,一支赤金簪子上嵌着块混浊的玉石,一对耳坠子沉甸甸地往下坠,看得小渔直皱眉。
“老师,”小渔在心里唤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