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走虎王的巨大成功带来的荣耀与放松并未持续太久。年关将近,林场上下都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喜庆和忙碌中。麻松山四人被场部奉为上宾,表彰、奖金自不必说,家里门槛都快被前来道谢和看热闹的乡亲们踏破了。麻乐军走路带风,李秋兰脸上笑开了花,连董良红走在路上,都能收获无数羡慕和敬佩的目光。
麻松山自己却并未被冲昏头脑。他深知山林险恶,平静之下往往暗流涌动。他利用难得的闲暇,仔细保养擦拭枪支,添置些新的狩猎用具,同时也加紧训练“子弹”。小家伙经历了几次大场面,越发沉稳机敏,对大型猛兽的气味尤其敏感。
这天傍晚,麻松山刚在家门口劈完柴,正准备洗手吃饭,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得变了调的马蹄声和嘶鸣!一辆马拉爬犁如同疯了一般从屯子口冲进来,赶车的人几乎伏在马背上,声音凄厉地大喊:“救命啊!熊瞎子!熊瞎子进屯了!!咬死人啦!!”
这声嘶力竭的呼喊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屯子傍晚的宁静祥和!
麻松山脸色骤变,扔下斧头就往外冲!麻乐军和董国文也从屋里疾步而出,脸色凝重无比。
爬犁在麻家院门外猛地停住,拉爬犁的马口吐白沫,浑身汗湿,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赶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是离林场二十多里地、靠近山边的靠山屯的村民,姓赵。他连滚带爬地摔下爬犁,脸上毫无血色,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把抓住麻松山的胳膊,语无伦次地哭喊:“麻……麻英雄!救命啊!是棕熊!好大的棕熊!疯了似的!见人就扑!屯头老李家……老李头没了……房子都快拱塌了……好多人都伤了……屯子里乱套了……”
棕熊!又是棕熊!而且直接袭击了人口聚居的屯落!这比老虎袭人事件性质更恶劣,更紧迫!
麻松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手抓住赵老哥:“赵哥!别慌!慢慢说!熊有几头?还在屯子里吗?”
“就……就一头!可大个了!像座小山!还在屯子里发疯呢!见啥撞啥!没人敢靠前啊!”赵老哥涕泪横流。
这时,牛飞扬、于振军和牛晓云也闻讯赶来,听到情况,都是脸色大变。
“山子哥!”牛飞扬急声道。
“抄家伙!马上走!”麻松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爹,董叔,麻烦你们立刻去场部报告,让王场长组织人手,带上药品和担架,马上支援靠山屯!”
“好!你们千万小心!”麻乐军知道情况危急,也不多话,和董国文转身就向场部跑去。
麻松山四人则冲回院子,以最快速度拿起步枪,压满子弹。牛晓云还额外背上了医疗包。
“子弹”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和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兴奋而又警惕地低吠着。
“赵哥,上车!指路!”麻松山拉起几乎瘫软的赵老哥,跳上了停在院外的吉普车(可能是场部暂时配给他们使用的)。牛飞扬发动汽车,引擎发出咆哮,猛地蹿了出去,碾起一路雪沫,朝着靠山屯方向疯狂驶去。
车上,赵老哥断断续续地讲述了更详细的情况。那头棕熊是下午突然从屯子后面的林子里冲出来的,毫无征兆。首先袭击了屯头独居的老李头家,老人当场遇难。然后就开始在屯子里横冲直撞,撞破了好几家的栅栏和仓房,伤了好几个试图驱赶它的村民。现在屯子里哭喊连天,乱成一团,青壮年们拿着铁锹镰刀却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熊发疯。
二十多里山路,吉普车开得几乎飞起来。黄昏的暮色下,远山如黛,但车内每个人的心都揪得紧紧的。空气中仿佛已经能闻到血腥味和恐慌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