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驱野牛群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麻松山团队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林场生产科那部仿佛专为报送坏消息而设的电话,又一次尖利地响了起来。这一次,出事的是位于向阳坡附近的第七楞场。
电话是第七楞场的胡场长亲自打来的,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洪亮,反而带着一种嘶哑和惊惧,背景音里还能听到隐约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和工人的叫喊。
“松山!快!快带人来!俺们这儿……捅了马蜂窝了!不对!是他妈的天蜂子窝!太大了!伤了好几个弟兄了!活没法干了!”胡场长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麻松山心里咯噔一下。山林里的野蜂,尤其是黑蜂和土蜂,毒性猛烈,一旦被激怒,成群攻击,后果不堪设想,比对付大型野兽更麻烦,因为它们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胡场长,别慌!具体啥情况?多少人被蜇了?严重不?”麻松山强迫自己冷静,快速询问。
“砍树的时候没注意,油锯震松了半山腰一棵老柞树上的大蜂巢!好家伙!跟个水桶似的!一下子全炸窝了!黑压压一片追着人蜇!起码五六个弟兄被蜇得满头包,有一个严重的已经喘不上气送医务所了!现在整个作业区都不敢靠近,嗡嗡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毛!”胡场长语速极快,充满了后怕。
“知道了!我们马上到!你们先撤离到安全距离,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别乱跑,更别用火攻烟熏,容易更激怒它们!”麻松山叮嘱完,立刻放下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对正在擦拭枪支的牛晓云、整理陷阱绳索的于振军和闲着没事抡石锁玩的牛飞扬道:“第七楞场,大蜂巢被惊了,伤了人,活停了。准备一下,咱们得去趟‘蜂子阵’。”
“蜂子?”牛飞扬一听,手里的石锁差点掉脚面上,脸皱成了苦瓜,“山子哥,那玩意儿可不好弄!蜇人疼得要命,追着人跑,打又打不着,躲又没处躲!”
于振军推了推眼镜,倒是很镇定:“野蜂危险性高,但通常不会主动远离巢穴攻击。只要方法得当,可以处理。需要专业的防护和合适的时机。”
牛晓云言简意赅:“怎么弄?啥时候走?”
麻松山点点头:“现在就走。飞扬,你去库房找几套雨衣雨裤,要厚实的,再找些纱布和细铁丝。振军,你去医务所问问有没有抗过敏的药,顺便带些碱面(苏打)回来,蜂毒是酸性的,碱水能缓解。二姐,你检查一下枪和子弹,备用。我去准备点烟饼和长杆子。”
工具准备齐整,四人立刻乘车赶往第七楞场。离楞场还有一段距离,就能听到那片区域上空弥漫着一种低沉而密集的嗡嗡声,像是无数架微型的轰炸机在盘旋,听得人汗毛倒竖。楞场的工人们都撤到了百米开外,心有余悸地望着作业区的方向,几个被蜇的工人脸上、手上肿起了大包,正在用胡场长找来的土肥皂水(碱性)冲洗,哎呦哎呦地叫着。
胡场长看到麻松山他们,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指着半山腰一棵巨大的枯死柞树:“就那儿!看!那个黑乎乎的就是!妈的,平时没注意,咋长那么大!”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棵老柞树的一个巨大树杈处,赫然附着着一个足有半人多高、水桶般粗细的暗灰色蜂巢!无数黑黄相间的野蜂正围绕着蜂巢疯狂飞舞,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声,守卫着它们的领地和受到惊扰的巢穴。
“是土蜂(中华蜜蜂野生种群),个头大,毒性猛,恋巢性强。”麻松山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硬闯不行,得智取。”
于振军补充道:“最好等傍晚或者凌晨,气温低,蜂群活性差,大部分工蜂会归巢,更容易处理。”
麻松山赞同:“没错。现在日头还高,咱们先做准备,等天黑再动手。”
他让胡场长安排工人再后退一些,划定绝对禁区。然后带着三人在上风向的安全距离处开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