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悠扬欢快的手风琴声伴着清脆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两位首长的叙旧。一支由五辆马车组成的慰问演出队伍正缓缓驶近,车上的文工团员们个个精神抖擞,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热情。战士们纷纷被吸引,目光投向了这支带来艺术与慰藉的队伍。

邵明珠原本警惕的目光,在扫过第三辆马车时,猛地定格了,就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瞬间忘记了呼吸,连赵刚和孔捷的谈话声都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那辆马车的侧边,坐着一位正在专注拉奏手风琴的女文工团员。她穿着一身合体的列宁装,腰肢纤细,军帽下露出乌黑浓密的发丝,两条粗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随着她演奏的节奏轻轻晃动。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张堪称绝色的脸庞——

皮肤是真正的肤若凝脂,在冬日略显苍白的阳光下,仿佛上好的白瓷,细腻通透得不可思议。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像含着一汪清澈的泉水,又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专注地盯着琴键时,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下,投下一小片迷人的阴影。鼻梁高挺笔直,勾勒出完美的侧脸线条。她的唇瓣是天然的嫣红,此刻正微微抿着,随着《南泥湾》的旋律轻轻哼唱。那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充满了东方女性的柔美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生命力的明媚,仿佛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过分。她完全沉浸在音乐里,手指在琴键上灵活跳跃,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纯粹而圣洁的艺术光芒,与周围略显粗粝的战争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美得惊心动魄。

邵明珠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然后又猛烈地跳动起来,血液轰的一下涌上头顶,耳朵里只剩下那欢快的手风琴声和她低柔的哼唱。他看得呆了,傻了,眼睛一眨不眨,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个光芒四射的姑娘。他活了两辈子,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惊艳、仿佛从画中走出的女子。

赵刚和孔捷寒暄完毕,转头想招呼邵明珠继续前进,却见自己的警卫员像根木头桩子似的钉在原地,眼神发直,脸颊甚至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完全没听到自己的呼唤。

“小邵?邵明珠!”赵刚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他不由得顺着邵明珠那近乎凝固的视线望去,立刻也看到了那个正在弹奏的姑娘。就连见多识广的赵刚,眼底也瞬间掠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欣赏,心中暗赞:好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同志!

一旁的孔捷也注意到了,他看看那姑娘,又看看魂都快被勾走了的邵明珠,脸上立刻露出了然又促狭的坏笑。他猛地伸出那双惯于握枪挥刀、粗糙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邵明珠的肩膀上,声如洪钟地笑道:“嘿!嘿!回魂了!臭小子!眼睛都看直了?咋的,想媳妇儿了?”

邵明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和调侃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结结巴巴地慌忙解释:“没、没有!孔团长,您、您可千万别开玩笑!我、我就是……就是听听音乐,对,听听音乐!”

“听听音乐?”孔捷笑得更大声了,胡子一翘一翘的,“你小子蒙谁呢?听音乐能用那种眼神?眼珠子都快掉人姑娘身上了!不过嘛……”他摸着下巴,也朝那边望了望,由衷地点头承认,“你小子这眼光倒是真他娘的毒!这姑娘,啧啧,是真漂亮!像画儿里的人似的!比当年咱们赵家峪的妇救会长秀芹还水灵!”

赵刚也忍俊不禁,他看着邵明珠那副窘迫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的样子,温和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长辈般的关怀和理解:“老孔话糙理不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位女同志确实非常出色,容貌好,气质佳,艺术水平看来也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