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三个爱尔兰人呈三角围上。
梁伯的刀卡在第四人肋骨间来不及拔出,第五人的砍刀已劈到面门。老人后仰躲过致命一击,但剧痛的右腿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
濒死的反击中,身后的小伙子抽出短刀扎进对方眼窝,自己也被拖倒在泥浆里。
迈克尔终于走近,牛皮带扣的皮靴踩住梁伯的大腿。
这个四十岁的码头暴徒举起手里的长刀,刀身映出雨中老人染血的白须。
“叔!”
下方突然传来铁器破空声,陈九掷出的鱼叉贯穿迈克尔右肋,带着他整个人钉在身侧的木板墙上。
梁伯大口喘息着,胸部像拉风箱一样起伏,肺部因为大口喘息引起的刺痛剧烈难忍,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时,发现左臂已经抬不起来。
没死在天京的尸体堆里,却差点被洋鬼子讨了性命。
老人吐出嘴里的血沫,强行从年迈的硬骨头里榨出最后几分力气。
青壮们组成的战斗小队已经短兵接敌。
最前排的盾牌手将浸透油脂的木盾高举,闷着头顶了上去。
第二排长矛从盾牌间隙斜刺而出,第三排砍刀手沉默着,强行按捺住颤抖的手。
爱尔兰人翻过围栏的瞬间,他们已经蓄势待发良久,身体都因为淋了太久的雨水有些失温。
当胸膛的怒吼迸发,心脏里的滚滚热血迅速传遍全身。
迎着雨帘举盾!
挥刀!
再挥刀!
麦克·奥谢的皮靴踩在浸血的砂石上直打滑。他看见第一个手下被两支长矛同时贯穿胸口,尸体挂在矛杆上像屠宰场的猪猡。
左侧传来角力的闷响,屠夫帮的壮汉正用蛮力持棍卡住盾牌缝隙,却被盾后侧面抡圆的矛尖砸碎腕骨。
“散开!从侧面......”
肖恩的声音被人流中不断的撞击声淹没。他的长刀砍在木盾上迸出水珠,持盾的广东少年被震得后退两步,立即有尖锐的铁矛补上缺口。
梁伯和阿昌精心打造的队形正在初步发挥出威力。
这种脱胎于军阵的简易阵形简单粗暴,谈不上衔接精妙,但是不需要长年累月熟练的配合,只需要记住自己的位置,见缝插针地进攻,然后退回。
有组织性的反抗异常顽强,十五个人,三个小组已经在围栏的缺口出至少抵住了三四十个爱尔兰壮汉的突破。
血液溅射到每个人略带慌张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基本的队形不散。
见过太多无辜的血,他们有了无论如何也必须要赢的理由。
残余骑兵的马蹄声还在耳边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