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斯,布莱斯,”
我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你就只能想到这些粗暴、直接,却治标不治本的手法吗?
我们需要的是穿透现象的迷雾,去观察其后的本质。
问题从来不在于白宫里的某一个人,换掉他,下一个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很快也会被同一个系统所裹挟、同化,甚至腐蚀。
不是某位总统摧毁了友利坚,是友利坚的制度本身,那自上而下的、弥漫性的腐朽,正在自我吞噬。”
我的目光转向身侧,落在伊莎贝拉身上。
她微微侧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似乎也在全神贯注地倾听。
“你知道那位阿尔伯特·贝克医生吗?”
我问韦恩,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否认的肯定,“你应该知道。既然你能追查到这里,想必也对我们这位‘荆棘公主’的过去有所了解。
那么,你一定也知道那封改变了她命运轨迹的匿名信,署名为‘荆棘公主和她的骑士’。
别试图否认,你的情报网络不会遗漏这些。”
我看着韦恩脸上那瞬间的僵硬,证实了我的猜测。
“贝克医生。”
我继续说道,“友利坚精英阶层的典型代表,这个国度引以为傲的基石之一。”
“表面上光鲜亮丽,受人尊敬,谈吐高雅,仿佛是文明与进步的化身。
但内里呢?腐朽,堕落,欲望横流,满口谎言。
而他,绝非孤例。
他和他所在的那个圈子,就像一个不断扩散的霉斑,如果不是我的介入,他们会持续不断地污染周围的一切,或者…被更大的污染所吞噬。”
我再次转向伊莎贝拉,这次的目光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仿佛在端详一件被精心修复却仍带有旧日伤痕的艺术品。
小主,
“你对她,作何评价?”
韦恩沉默着,没有回答。
“一个被环境扭曲、污染的聪明孩子。”
我替他说了出来,然后立刻补充道,
“但别误会,她可不是被我‘带坏’的。
事实上,在我与她初次相遇时——那时我刚刚结束我那漫长的‘退休’生活,而她,则刚刚完成了一场属于她自己的、残酷的复仇,用一种…相当不光彩的方式。”
我顿了顿,让话语中的意象沉淀下来。
“想象一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本应在阳光下享受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无论本意好坏,苦心经营的福利体系、接受教育、对未来充满憧憬。
但她呢?指间夹着劣质香烟,神情冷漠地谈论着下毒与抛尸,仿佛那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
她没有选择,布莱斯。
她的世界,布满了窟窿。”
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我曾经想过,如果,没有我的介入,这个孩子,会有怎样的命运?
也许,会像那位在底层挣扎,最终消失在药物滥用和绝望阴影中的莉莉·哈特一样?
成为城市角落里又一个无人问津的悲剧统计数字?”
我的目光从伊莎贝拉身上移开,投向远方那片被霓虹灯与阴影分割的城市天际线。
“这个国度,正在整体性地陷入倾圮,布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