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陇右,烈日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
南山之上,原本就稀疏的草木更显萎靡,岩石被晒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与绝望的气息。
自被张合大军围困,断水已近两日。
最初的豪情与自信,早已在马谡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和无法掩饰的惊惶。
他寄予厚望的“居高临下”,成了困死全军的囚笼。
魏军根本不靠近山腰,只是牢牢守着山脚,如同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自己耗尽力气。
军营里,情况更是惨不忍睹。
储存的饮水早已告罄。
士兵们嘴唇干裂起泡,喉咙里如同着火,许多人开始精神恍惚,瘫倒在营帐的阴影里,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战马焦躁地刨着蹄子,发出痛苦的嘶鸣,它们比人更不耐渴。
绝望的低泣声、痛苦的呻吟声,以及偶尔因争夺最后一点湿润苔藓而引发的短暂厮打声,取代了往日的操练口号。
军心,已濒临崩溃。
“水……给我水……”
一个年轻的士兵眼神涣散,喃喃着,手指无意识地抠挖着干燥的地面。
“将军……突围吧……冲下去,抢水!”
几个低级军官围到马谡身边,声音沙哑地恳求,他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是焦渴和绝望交织的痕迹。
马谡看着眼前这群形容枯槁、士气低落的士兵,又望了望山下严阵以待、旌旗招展的魏军,一股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他终于明白了王平苦谏的价值,明白了丞相“当道下寨”四字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可是,一切都晚了。
“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