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带着水腥气灌进船舱,吹得油灯忽明忽暗。陈启盯着桌案上那卷《镇魂录》的灰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星轨纹路。那纹路自鬼哭崖出来后便不再发烫,反而透着一股温润的凉意,像被江水浸透的玉石。
“下游那几条船跟了咱们半日了。”罗烈掀开舱帘,独眼在夜色中泛着幽光,“船头站的像是卸岭派的人,腰带上别着‘开山斧’的徽记。”
苏离正用分水尺的残片搅着药膏,闻言指尖一顿:“卸岭派怎会出现在澜沧江?他们的地盘在北方。”
杨少白忽然咳嗽起来,断臂处的绷带渗出血迹。他挣扎着从怀中摸出半本《江河志》,纸页哗啦翻动:“澜沧江下游有座‘沉船塚’,是前朝漕运沉船的堆积处。据说卸岭派祖师爷曾在那儿捞出一尊‘镇水麒麟’,后来就成了他们的圣物……”
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震!舱外传来船夫的惊呼:“水鬼扯篷!”
陈启率先冲出船舱。只见江心漩涡翻涌,一条乌篷船的桅杆正被漆黑的水藻缠着往下拖!水藻中隐约可见惨白的手臂浮动,指甲长得像水钩。
“不是水鬼。”苏离的蓝瞳骤缩,“是‘尸蓑衣’!用沉尸头发编的水藻,专缠船桨桅杆!”
罗烈已抡起玄铁巨斧要砍,陈启却拦住他:“不能硬砍!尸蓑衣越断越多,会把整条船拖沉!”他反手抽出摸金派的“探阴爪”,爪尖带着倒钩,“得找到主蓑衣的根茎!”
探阴爪没入水中,勾住一团纠缠的水藻。陈启猛地发力,竟从水下拽出半具腐尸!尸身的胸腔里塞着枚青铜罗盘,盘针正疯狂旋转。
“是卸岭派的‘定水盘’!”杨少白惊呼,“他们用这玩意儿找沉船,怎会落在尸蓑衣手里?”
此时下游那几条船已逼近,船头有人高喊:“可是摸金陈师兄?我们是卸岭派巡江队,追叛徒三天了!”
为首的汉子跃上船板,腰间开山斧徽记滴着水。他指着腐尸道:“这叛徒偷了定水盘想独吞沉船塚的宝贝,结果被尸蓑衣拖下水。没想到尸体竟漂到这儿……”
陈启翻转定水盘,见底盘刻着行小字:“沉船塚,卯时现,辰时没。”他忽然抬头:“现在是什么时辰?”
“寅时三刻!”船夫急道,“再有一刻钟就卯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