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血誓文(下)

客栈的煤油灯在穿堂风里晃得厉害,杨少白将玉牒按在油腻的桌面上,指尖抵着那行未解的血字——“贪者……同诛……青铜……门后……大秘……启之……祸及……苍生……”。他的掌心还留着昨夜玉牒灼烧的印记,此刻竟与血字产生了共鸣,那些暗褐色的字迹像活物般在玉面游动,最后在“贪者”二字下聚成一滴血珠,滴在他手背上,烫得皮肤发红。

“这血誓……”陈启凑近细看,喉结动了动,“是四门祖辈用血写的?”

苏离将青铜灯往桌上一放,灯油混着朱砂的松脂在桌面洇开个红圈:“看这字迹的渗透度,至少是三百年前的血。而且……”她用分金尺挑起玉牒边缘,“玉质里混着朱砂和骨粉,是四门祖师的骨血和的墨。”

罗烈正用玄铁斧削着桌角的木刺,闻言抬头:“所以这血誓,是四门祖辈自己立的?”

杨少白的手指沿着“青铜门后”四个字滑动,血珠突然顺着他的指缝渗进玉牒,玉面发出“嗡”的一声轻鸣。他盯着浮现出的新血字——“启之者,非四门共举,必遭反噬”,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青铜门后的秘密,必须四门一起才能开启!”

“反噬?”苏离的蓝瞳里泛起寒意,“是说如果有人单独开启,会被门后的东西……”

“吞了。”杨少白替她说完。他想起玄岳墓老者临消失前的话:“四门信物被破坏,邪祟会苏醒。”而此刻玉牒上的血字“反噬”,正与那老者眼中的幽蓝鬼火重叠——那根本不是邪祟,是青铜门后苏醒的东西!

陈启突然拍了下桌子:“难怪四门会内讧!有人想独吞秘密,所以违背誓言!”

罗烈将斧头往桌上一磕,震得茶碗跳起来:“老子祖师爷说过,盗墓最忌贪心。当年四门祖师能立下血誓,肯定是知道门后有大宝贝,但贪心的人……”他哼了声,“早晚要遭报应。”

苏离却皱起眉:“血誓里说‘贪者同诛’,不是单独惩罚,是连坐?”

杨少白的手指停在“同诛”二字上,血珠突然从玉牒里渗出来,在桌面画出个圈,圈里是四门信物的纹路。“是因果同担。”他解释道,“若有人贪心,四门后人都要受罚。就像……”他抬头看向陈启,“就像你在云梦泽水冢里,若强行开棺,我们四个都得被迷烟困死。”

陈启打了个寒颤。他想起水冢里那具宠妃的尸变,想起自己差点被迷烟吞噬心智——原来不是巧合,是血誓在护着秘密。

就在这时,客栈外传来马蹄声。罗烈耳朵动了动:“二十余骑,卸岭派的‘探山铃’。”

苏离的青铜灯突然剧烈摇晃,灯油溅在桌面上,腾起阵阵青烟。她倒吸一口凉气:“是镇北王的暗卫!他们追来了!”

话音未落,客栈大门被踹开。为首的武将穿着玄色重甲,腰间挂着卸岭派的“镇山铃”,手中提着柄带血的唐刀。他身后跟着二十余骑,每匹马的鞍鞯上都插着卸岭派的“探山旗”。

“杨少白,”武将摘下头盔,露出张刀疤纵横的脸,“镇北王有令,交出四门信物,饶你不死。”

罗烈抄起斧头就要冲过去,被陈启一把拽住:“别冲动!他们人多!”

杨少白却盯着武将腰间的镇山铃——那铃铛上刻着个“贪”字,与玉牒上的血字如出一辙。“你是贪心的人。”他突然开口。

武将瞳孔骤缩,挥刀劈向杨少白:“找死!”

苏离甩出分金尺,尺身撞在刀刃上,迸出火星。她咬着牙:“他的铃铛在引动地脉,想破我们的阵!”

罗烈趁机抡起斧头劈向马腿,玄铁斧劈断马胫,战马悲鸣着摔倒。暗卫们纷纷下马,挥刀围上来。杨少白摸出怀中的玉牒,血字突然全部亮起,他的耳边响起苍老的声音:“贪者启之,四门同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