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尽时,陈启手中的斩魂刀突然发出一声轻吟。
刀身暗红如血,刀刃却泛着幽蓝微光,四枚信物印记在阳光下流转——摸金的蝉纹、发丘的星图、搬山的斧痕、卸岭的锁环,此刻竟像活物般轻轻震颤。苏离发间的星纹簪也泛起银芒,与刀身共鸣,发出细碎的“叮铃”声。
“不对劲。”罗烈扛着玄铁巨斧,独眼眯成一条缝。他后背的伤口被星髓碎片敷过,此刻只剩淡粉色疤痕,但卸岭力士的煞气依旧蒸腾,“这刀……在发抖?”
陈启握紧刀柄,能清晰感觉到刀身传来的震颤。那不是寻常兵器受潮的颤音,更像某种……焦躁的情绪。他低头看向刀背,四枚印记中,“搬山”的斧痕突然亮起,像是被什么东西引动。
“前面有座镇子。”苏离指着远处炊烟袅袅的青瓦白墙,“天师府的巡山队应该在附近,我们去问问情况。”
四人加快脚步,刚转过山坳,便听见镇口传来喧哗。
“滚开!镇北王的玄甲卫又来抓壮丁了!”
“我的娃儿才三岁,你们不能带走!”
“反抗者死!”
陈启瞳孔骤缩。玄甲卫的玄色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为首的将领掀开面甲,露出半张刀疤纵横的脸——正是前日在山林中追杀他们的血煞卫统领!
“是镇北王的余孽!”罗烈怒吼一声,玄铁巨斧横扫而出,“老子先劈了这狗官!”
“等等!”苏离拽住他,“镇北王若还在,天师府早该收到消息。这些人……”她的目光扫过玄甲卫身后的青瓦镇子,“不像正规军。”
话音未落,镇口的老槐树上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一根粗壮的树枝断裂,裹着黑雾砸向玄甲卫!玄甲卫们慌忙举戟抵挡,却见黑雾中伸出数条惨白手臂,将两名士兵拖入林中!
“是……邪修!”陈启倒吸冷气。他能感觉到,那黑雾里弥漫着与九幽邪后残念如出一辙的阴寒气息。
“妖孽!”血煞卫统领挥剑大喝,“给我搜!敢在镇北王地盘撒野,挫骨扬灰!”
玄甲卫们呼啦啦冲进镇子,青瓦白墙的民居瞬间被掀翻。哭嚎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陈启攥紧斩魂刀,能感觉到刀身震颤得越来越厉害,仿佛在渴望战斗。
“阿启!”一声焦急的呼喊从巷口传来。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跑来,身后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怀里还抱着个襁褓。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刚挨了打。
“是……是陈叔公的邻居张叔!”苏离认出男人,“他家就在天师府山脚下!”
张叔跑到近前,一把抓住陈启的手腕:“陈爷!快救救我家妞妞!那些玄甲卫说她是……是‘邪胎’!要抓去祭旗!”
“邪胎?”罗烈皱眉,“什么邪胎?”
张叔刚要说话,怀里的襁褓突然发出“哇”的一声啼哭。哭声未落,襁褓上突然泛起黑雾!黑雾中,一只惨白的小手猛地伸出,掐住了张叔的喉咙!
“啊!”张叔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身体剧烈抽搐。
“妞妞!”小丫头哭着扑过去,却被黑雾推开。黑雾迅速蔓延,将张叔和小丫头笼罩,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黑色旋涡。
“这是……九幽阴火!”苏离脸色大变,“和石棺里的阴魂鼎一样!”
陈启握紧斩魂刀,刀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他能感觉到,刀中的四门祖师之力在沸腾,仿佛在回应这股邪祟的气息。
“斩!”
陈启暴喝一声,斩魂刀划出一道圆弧。刀芒过处,黑雾剧烈震颤,露出里面的真相——那根本不是什么邪胎,而是一个被黑雾包裹的、干瘦如柴的老太太!老太太的脸上布满青紫色的符文,双眼翻白,口中正念诵着晦涩的咒语。
“是……是镇北王的‘引魂师’!”张叔咳出一口黑血,指着老太太,“他们用邪术把她炼成了傀儡,专门抓小孩……提炼阴魂!”
“提炼阴魂?”罗烈怒吼,“老子先劈了这个老虔婆!”
玄铁巨斧带着开山之势劈下,却被老太太抬手挡住。她的指甲变得漆黑如墨,竟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斧!“咔嚓”一声,巨斧上竟出现一道裂痕!
“搬山……卸岭!”老太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你们以为,镇北王倒了,九幽邪后就没了?错了……她的残魂,早已经……”
话音未落,老太太的身体突然膨胀!黑雾从她七窍中喷涌而出,凝聚成一个身穿玄色道袍的身影——正是前日在石棺中出现的枯槁老者!
“是你?!”陈启瞳孔骤缩。这老者不是已经挣脱引魂蛊了吗?
“是我。”老者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但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镇北王用九幽邪后的残魂,炼成了这具‘阴魂傀儡’。你们的斩魂刀……”他的目光扫过陈启手中的刀,“能斩阴魂,却斩不断人心中的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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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念?”苏离皱眉,“什么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