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血脉熔炉

卸岭殿,已名副其实地化作了一座熔炉。

一座由鲜血、仇恨与古老诅咒共同冶炼的熔炉。

罗烈就是那炉中最狂暴的火焰。

他已彻底化身为一个纯粹的杀戮符号。玄铁巨斧在他手中不再是凡铁,而是因果律的具象化,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斩断命运的决绝。他的步伐不再笨拙,而是融入了沙场步法的精髓,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间隙,逼得杨少白和陈启狼狈不堪。

“杨少白!你敢动老七一根汗毛!”罗烈一斧劈空,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踉跄半步,但他眼中的血色却因此更加浓郁。他认出了杨少白,或者说,他先祖的残魂认出了杨家血脉中那份与生俱来的、令他作呕的“算计”。

“老罗,你看看清楚!我们是在帮你!”杨少白的声音在斧风的呼啸中显得格外微弱。他脚下的“奇门九宫步”已经快到了极限,身形在斧影的缝隙中穿梭,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不敢硬接,只能依靠极致的技巧和预判来闪避。罗烈每一击的力量都足以开山裂石,稍有不慎便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陈启的处境最为凶险。他左臂的青黑纹路已经如同活物般爬上了脖颈,那股阴冷的力量正试图冻结他的思维。他必须分出一半的心神来对抗这股侵蚀,同时,还要用斩魂刀和发丘印的金蓝光芒,为苏离撑开一片摇摇欲坠的庇护场域。

“苏离!看着我!守住龟甲!”陈启嘶吼着,一刀劈开一名因恐惧而失控、试图偷袭苏离的卸岭力士。那力士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溅在陈启的脸上,温热而又腥甜。

苏离蜷缩在陈启发丘印光芒的边缘,龟甲的翠光忽明忽暗,如风中残烛。她深陷在祖先的幻境之中,那片血色战场就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她看到罗烈的先祖,那位无头将军,一斧斩落了杨少白某位祖师的头颅;她也看到自己的先祖,为了守护某个秘密,被陈启的先祖设计陷害,族人惨死。无尽的怨恨与悲鸣交织成一顶无形的枷锁,死死地勒住她的神智。

“不是我……不是我们……”她痛苦地摇着头,试图将这些污秽的念头驱逐出去。龟甲是她唯一的锚点,是她与苏家世代相传的守护意志的最后防线。只要龟甲不碎,她就还有机会挣脱这无尽的梦魇。

祭坛之上,卸岭力士们的阵线已经彻底崩溃。

面对罗烈的狂暴,他们分成两派。

一派以家主为首,仍试图组织人手,用铁链和重盾强行压制罗烈。但他们的努力显得如此徒劳,罗烈仅凭一双肉掌,便将数名力大无穷的壮汉甩飞出去,撞塌了殿内的青铜鼎炉,熔岩般的滚烫金属四处飞溅。

“家主!他已经被邪魔占据了心神!我们不能……”

“闭嘴!他是卸岭的骄傲!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家主须发皆张,手中的开山钺舞得虎虎生风,眼中布满血丝。他无法接受,自己引以为傲的侄儿,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份执拗,让他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他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武力上,试图用蛮力唤醒罗烈。

而这,恰恰正中诅咒的下怀。

另一派,则被古老的猜忌和不信任彻底点燃。

“就是他们!杨家的妖人,陈家的叛徒,还有那个用邪术的女人!”一名年轻的力士指着杨少白和苏离,对身边的同伴嘶吼,“家主被他们害成这样,我们岂能坐视不管!”

“杀!杀了他们,为老七和家主报仇!”

“为卸岭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