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英雄还是暴君

泰德皇宫深处,巨大的金色皇座之上。

帝皇那熔金般的瞳孔深处,倒映着凡尔甘波城繁华的夜景,还有那对母子的身影。

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黑袍男子依旧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卷轴上猩红的城市标记在帝皇眼中燃烧,却激不起一丝波澜。

“忠诚……信仰……” 一个低沉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意念在冰冷的精神核心中回荡,带着一种亘古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空洞。

那曾支撑他跨越无尽星河、碾碎无数星辰的力量,此刻却像冰冷的金属甲胄,沉重地覆盖在某种更深邃的虚无之上。

议会大厅内,死寂依旧。

议长枯槁的手指离开了控制台,那道发送出去的“帝皇永存”的指令,如同投入深渊的钥匙,启动了某个早已设定好的、冰冷无情的程序。

“程序已激活。目标:凡尔甘波城,洛林塔城。‘升华’倒计时启动。”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指挥中心响起,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巨大的黑曜石圆桌上,代表两座城市的猩红投影骤然亮度激增,仿佛垂死恒星最后的爆发。投影边缘,一串倒计时的数字开始无声跳动,精确到毫秒。

凡尔甘波城,那对母子刚刚结束祈祷。母亲吹熄了油灯,屋内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小男孩满足地依偎在母亲怀里,很快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母亲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目光无意识地投向窗外。夜空依旧,星辰依旧,城市的灯光依旧。但不知为何,一股没来由的寒意,如同最细微的电流,悄然窜过她的脊椎。

就在这看似一切如常的静谧之中,一道无形的、足以瞬间改写物理法则的恐怖波动,自城市地核深处某个被重重封锁的节点猛然爆发!

城市边缘,一栋高达数百米的废弃工业烟囱顶部,几只在寒风中梳理羽毛的变异铁喙鸟,动作猛地僵住。它们细小的头颅诡异地扭转了180度,浑浊的眼珠里最后映出的,是下方灯火辉煌、毫无察觉的城市。

然后,无声无息地,这几只鸟,连同它们栖身的、由高强度合金铸造的烟囱顶端,如同被最精准的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消失。没有爆炸,没有闪光,没有碎片,仿佛它们从未存在于这个时空坐标。消失的断面光滑如镜,反射着下方城市扭曲变形的灯火倒影。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起始点。

在议会大厅那巨大投影的猩红光芒映照下,在泰德皇宫那冰冷死寂的黄金王座之上,在凡尔甘波城千万人沉入梦乡或依旧忙碌的懵然无知之中,帝国的庞大齿轮,已然开始了它冷酷无情的转动。

那光滑如镜的消失断面,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拉开了毁灭的序章。

忽然,空间一阵波动,自虚空之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空洞,两座城市的无数钢筋水泥的建筑瞬间化作了飞灰,仿佛凭空被抹除。

而城市中数以百万计的人类、生物,只来得及抬起头,下一秒一道道透明的灵体便从身体内脱离而出,朝着天空中的空洞飞去,伴随着哀嚎声和惨叫声,被吸入其中,而他们的躯体,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是风干的泥塑一般!

只不过片刻,两座城市再无任何的生机,仿佛一切都凭空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