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和平的曙光。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寒风,像一把钝刀子,刮过北平灰蒙蒙的苍穹,也刮过陈世根略显消瘦的脸颊。他站在德胜门略显残破的城楼上,身上那件缴获自国民党美械部队的军大衣似乎也抵挡不住这腊月里彻骨的寒意,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衣领,目光透过手中望远镜的镜片,投向远方。

时值一九四九年一月,平津战役已进入最后阶段。这座千年古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与压抑。望远镜的视野中,朝阳门方向尘土隐约飞扬,那是国民党部队在进行着意义不明的调动,烟尘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显得有气无力,如同这座围城内守军此刻的士气。

陈世根放下望远镜,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已经磨损泛黄的图纸——《平津地区军事布防图》。他的指尖划过上面用不同颜色铅笔标注的密密麻麻的符号、箭头和防线,最终停留在代表北平内城的那一圈厚重的黑色线条上。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粗糙感,将他拉回到了三天前那个灯火通明却又暗流涌动的夜晚——六国饭店。

那是与傅作义将军麾下一位核心参谋长的一次秘密接触。会谈在隐秘的包间内进行,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烟丝和咖啡混合的奇特味道,与城外战场上的硝烟味截然不同。那位戴着金丝眼镜,显得颇为儒雅的参谋长,在谈到北平城防时,曾用他那带着南方口音的官话,指着铺在桌上的类似地图,发出过一声悠长的叹息:“陈将军,不瞒您说,这座城里,住着太多活生生的历史啊。每一块墙砖,每一片琉璃瓦,都承载着几百上千年的分量。这仗……打得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那句话,当时听起来像是谈判桌上的某种策略性感慨,但此刻,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凝视着眼前这座巍峨耸立了数百年的城楼,陈世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句话里蕴含的千钧重量。这重量,不仅压在守军将领的心头,也同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以及每一位即将决定这座城市命运的革命军人心头。

“报告参谋长!”一个年轻而清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通讯兵小王喘着粗气,帽檐下还结着些许白霜,快步跑上城楼,立正敬礼:“傅师长和傅政委请您立刻回指挥部,说有紧急情况商议!”

陈世根心头一凛,迅速将地图收回怀中,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沉稳:“知道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城墙外萧瑟的原野和远处若隐若现的西山轮廓,转身大步走下城楼。吉普车在颠簸的街道上疾驰,沿途所见,是紧闭的商铺门板,是偶尔匆匆走过的面色惶然的市民,还有那些利用沙包、砖石构筑起来的临时街垒,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战争阴云的笼罩。但他的内心,却因为那句“紧急情况”和三天前密谈带来的预感,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设于贝满女中的独立师临时指挥部,原本是一间宽敞的教室,此刻却充满了紧张的作战气氛。墙壁上挂满了大幅的军用地图,几张课桌拼凑成的会议桌上,摆放着简陋的沙盘,沙盘上清晰地模拟着北平城墙、主要街道以及敌我双方态势。桌子上还散落着几张刚收到的电文纸和一些啃了一半的干粮。

师长傅水恒正背对着门口,站在沙盘前,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紧盯着沙盘上代表北平内城的那个区域,浓密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仿佛要在那上面盯出两个洞来。政委傅必元则站在窗边,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天光,手里拿着一张刚刚破译出来的电文纸,眉头微蹙,似乎在逐字逐句地斟酌着上面的内容。

听到脚步声,傅必元率先抬起头,看到陈世根进来,他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迎了上来,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老陈,你回来得正好!刚收到‘家里’转来的绝密消息,傅作义……傅作义他接受了我们的和平改编条件!”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句话真切地从傅必元口中说出时,陈世根的心脏还是猛地跳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骤然松开。他快步走到桌前,目光扫过傅必元递过来的电文纸,上面那些简洁而有力的字句,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北平,这座凝聚了中华文明无数瑰宝的千年古都,或许真的可以免于战火的彻底摧残了。

“消息确认了吗?”陈世根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但熟悉他的傅水恒和傅必元都能听出那丝冷静下隐藏的波澜。

“多方印证,基本可以确认。”傅水恒终于转过身来,他脸上的凝重并未完全消散,但眼神中却透出了一股如释重负的亮光,“傅作义部的代表正在与我军平津前线司令部进行最后细节的磋商。和平解放,大有希望!”

傅必元接过话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是,‘家里’也再三强调,必须全力争取和平解放,但更要时刻保持警惕,防备敌中央系部队,尤其是那个李文、石觉的第四兵团和第九兵团下属的某些顽固分子,可能会狗急跳墙,趁机反扑作乱。”他走到沙盘前,指着北平城内的几个关键点位,“特别是永定门、西直门、朝阳门这几个连接内城外的要冲,以及东交民巷使馆区附近,情况复杂,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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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世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拿起放在沙盘边缘的一支红蓝铅笔,走到那幅巨大的北平城区详图前。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地图上纵横交错的街道、标明的宫殿、庙宇、学校、医院……他的笔尖最终落在永定门,然后沿着城墙根,缓缓划过,一直到东交民巷区域,画下了一个清晰的红圈。

就在他落笔的那一刻,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去年年底,他奉命带队秘密护送几位清华大学的知名教授穿越火线,撤离危险区域。在告别时,一位白发苍苍,研究中国古代建筑的老教授,紧紧握着他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恳切与忧惧,声音颤抖着说:“陈长官,北平……北平不能打啊!紫禁城的金砖下面,埋着咱们华夏五千年的根呐!老祖宗留下的这些东西,毁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位老教授的话语,此刻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铅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傅水恒猛地一拍桌子,沙盘上的小旗子都跟着跳了一下,他嗓门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他娘的,这仗要是在城里打起来,别说炮弹不长眼,就是重机枪一扫,那些雕梁画栋、琉璃瓦顶,也得碎成渣!光是故宫那九千多间屋舍,打坏一间,我们都是历史的罪人!这仗,在北平城里,打不得!绝对打不得!”

他的话,掷地有声,道出了在场三位指挥员,乃至千千万万即将进入这座城市的革命战士内心最朴素的共识。

傅必元深吸一口气,走到两人中间,沉声道:“所以,上级把配合主力,确保和平交接,防止任何意外发生的任务交给我们独立师,这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也是极其艰巨的责任。我们必须做好最充分的准备,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