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新的“战场”——盐碱地。

“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傅水恒坦诚地说,“但我想试试。就算不成,工钱和饭食,绝不会少你的。”

王老栓看了看身后探头探脑、面黄肌瘦的孩子,用力点了点头:“中!俺跟你干!”

就这样,一支由傅水恒领头,王老栓,以及另外两个同样家境困难的半大少年组成的、小小的垦荒队,出现在了“鬼见愁”的边缘。

改造盐碱地的战斗,以一种最原始、最艰苦的方式打响了。

没有机械,全靠人力。傅水恒根据记忆中的水利知识和实地勘测,用木桩和草绳标出了排水沟的走向和深度。第一镐下去,只在地上留下一个白点,震得虎口发麻。这里的土壤板结得如同石头。王老栓和两个少年也挥起了镐头、铁锹,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空旷的荒地上显得格外单调而微弱。

傅水恒没有站在一边指挥,他脱掉外衣,只穿着一件汗衫,和王老栓他们一样,抡起了最重的镐头。汗水很快浸湿了衣服,在他背上洇开深色的印记。咸涩的尘土沾满了脸颊,和汗水混在一起,蜇得皮肤生疼。手掌上很快就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结成血痂,又磨出新的水泡。

王老栓看着这个斯文的“技术员”竟然也如此拼命,眼神里的那点迟疑渐渐变成了动容。他话不多,只是干得更卖力了。两个半大少年,起初还有些偷懒和畏难,但看到傅技工都这样,也咬着牙跟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条浅浅的、歪歪扭扭的排水沟,如同在大地顽固的皮肤上划开的一道细微伤口,艰难地向前延伸。村里偶尔有人路过,远远地看着这片“鬼见愁”边上唯一活动的人影,目光中有好奇,有怜悯,也有毫不掩饰的嘲讽。

傅水恒不在乎。他白天和大家一起劳作,晚上回到小屋,不仅要整理记录,还要准备第二天几个人的饭食。往往是和着满身的疲惫和尘土,囫囵吞下几口东西,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但精神上,他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充实。这片荒芜的土地,就是他新的战场。手中的镐头和铁锹,就是他新的武器。而他要攻克的,是贫困,是饥饿,是这片土地上延续了太久的绝望。

排水沟初具雏形后,他开始实施第二步。他用剩下的钱,托人去县里和更远的地方,想办法弄来了一些田菁和紫花苜蓿的种子。这些,是这个时代能找到的、相对耐盐碱的绿肥作物。同时,他也悄悄地从系统留下的那些高产粮种中,分出了一小部分极其耐贫瘠、耐盐碱的豆类品种——那是他记忆中资料里特别标注的,适合在改良初期试种的“开路先锋”。

播种那天,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却带着生机。傅水恒和王老栓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珍贵的种子,撒播在已经经过初步开垦、但仍然布满盐斑的土地上。土壤依然贫瘠,种子撒下去,像是被那张着灰白色大口的土地吞噬了一般,看不到什么希望。

王老栓直起腰,看着这片播种了的土地,又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和依旧荒芜的“鬼见愁”深处,喃喃道:“这……能发芽吗?”

傅水恒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目光落在那些刚刚被泥土覆盖的种子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能的。土地不会骗人。你给它一点机会,它就会还你一个奇迹。”

雨丝轻柔地洒落,滋润着干渴的土地,也仿佛滋润着人们心中那颗早已干涸的希望种子。这片沉寂了太久的盐碱荒地,似乎在这一刻,有某种东西,正在泥土深处,悄然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