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翻过一页又指了指另一行字。
“还有这里。”
王大力又凑了过去。
“……冲……撞……贵……胄……言……语……不……敬……者……杖……五……十……”
陈皮的声音再次幽幽地响起。
“萧景是安阳侯府的小侯爷,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你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宵小’,这叫‘言语不敬’,按律要挨五十棍子。”
“……”
王大力的脸开始有点发白了。
陈皮看着他慢悠悠地做了一个总结。
“所以,你自己算算。”
“三十加五十,一共是……八十。”
“按我大晏律法,你那天那一番‘英勇无畏’的壮举,足够让你在床上结结实实地趴上三个月了。”
“这还是轻的,要是下手重点的行刑官,说不定你现在屁股都已经被打得……开花了。”
“……”
整个雅间死一般的寂静。
王大力彻底石化了。
他瞪着那本律法书,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嗡”地疯狂乱窜。
杖……八十?
屁股……开花?
他……他那天不是在“匡扶正义”吗?
怎么……怎么还成“知法犯法”了?
陈皮看着他那副魂都快吓没了的傻样,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最关键的、也是最扎心的一句话。
“所以你以为萧景被赶走真是你那两嗓子吼出来的功劳?”
他“啧”了一声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对“无知儿童”的怜悯。
“你啊,也就是仗着你是皇后娘娘的人。”
“要不是皇上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把你当个屁给放了,你现在早就跟那萧景一样被扒了官服扔出宫门了。”
王大力听完,默默地伸出手将那本厚重的《大晏律法》给合上了。
他站起身,对着陈皮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过了身。
然后迈着一种与来时那“雄赳赳、气昂昂”截然相反的、沉重的、萧瑟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杂货铺。
回去继续站岗了。
他觉得他那颗刚刚才膨胀起来的、充满了“英雄气概”的心,好像……被扎漏了。
瘪了。
彻底,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