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坐着胡氏,虽穿着料子尚可的衣裙,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刻薄与算计,在张行踏入厅门的瞬间便暴露无遗,随即又被她强行压下,换上一副慈和长辈的模样。
“行儿来了!”张父见到张行,脸上露出真切的喜色,招呼道,“快坐,你大哥和母亲…胡夫人来看我们了。”
张行对父亲点点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张俊和胡氏,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大哥,胡夫人。”
他刻意略过了“母亲”这个称呼,态度疏离而明确。
张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更热情地起身:“二弟!多日不见,二弟如今可是威震一方了!
愚兄在广元,日日都能听到二弟的威名,真为二弟高兴!”
胡氏也挤出笑容,接口道:“是啊,行哥儿出息了!咱们张家也跟着沾光呢!
这不,听说你们父子在阆中站稳了脚跟,俊儿就总念叨着,都是一家人,骨头断了还连着筋呢,合该来帮衬帮衬。”
张行在主位坐下,端起亲卫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无波:“大哥和胡夫人有心了。
只是眼下保宁初定,百废待兴,府衙事务繁杂,军务更是千头万绪,怕是没什么清闲差事能给大哥帮衬。”
这话如同冷水泼头。张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求助似的看向胡氏。
胡氏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脸上却依旧挂着笑:“行哥儿这话就见外了。俊儿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大哥!
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他读过书,识文断字,总比那些粗手粗脚的丘八强吧?帮着管管账目,写写文书,总还是可以的!
自家人用着也放心不是?”她刻意强调了“亲大哥”和“自家人”。
张行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胡氏:“胡夫人此言差矣,若论亲疏,我父子与二位,早已分家别过,各立门户。
这府衙的账目文书,关系数万军民衣食,更系保宁安危,非忠心可靠、通晓实务者不能胜任。
大哥若有心做事,不妨在广元安心经营祖产,保一方平安,亦是尽忠。”
“你!”张俊终于按捺不住,脸色涨红,“张行!你这是什么意思?分家了我就不是你大哥了?父亲还在呢!”
他转头看向张父,带着委屈和愤怒,“父亲!您看看二弟!他如今翅膀硬了,就不认我这个兄长了!连个容身之地都不肯给!您可要为孩儿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