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假死药现,迷雾重重

鼓风机的嗡鸣停顿不过瞬息,又被重新拉起的风阀推入平稳节奏。陈墨站在窗前,指尖仍压在腰牌边缘,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他没有回头,只道:“把昨夜拆下的齿轮箱图纸拿来。”

柳如烟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卷炭笔勾勒的剖面图。她脚步未停,直接走到案前铺开,指尖点在齿轮后方一处细痕上:“就是这里。三道平行划线,间距精准,非工具所能自然留下。”

陈墨抽出《河图洛书》残卷,翻至“机关·七杀引”一页。图中所示标记与图纸上的划痕完全吻合——七道短痕呈北斗斜指之形,此为墨家禁术中用于延迟触发的“死机引”,一旦受震动或温差变化,便会激活预埋机关,导致设备骤然失灵。

“不是突厥人。”陈墨合上残卷,“他们用毒肉、铁屑、沙尘,手段粗暴。这是内行,懂机关,也懂人心。”

柳如烟沉默片刻:“半年内,共有七起‘暴卒’案报至千机阁,死者皆未封棺,家属急领尸身离去。其中四人曾途经登州,两人与北地商队有往来。”

陈墨抬眼:“查过死因?”

“表面无伤,仵作验出心脉停滞,疑为急症。”她取出一本薄册,翻开其中一页,“但永安医庐的记录有异。腊月十七那晚,收治一名北地客商,入院即无呼吸,面色青白如死。可医者在尸检时发现其唇内有微弱血丝,指甲未发黑,不似真亡。”

陈墨接过册子,目光落在一行墨迹上。那字本应是“暴卒未验”,但“未”字末笔拖得极长,像是重描过,纸面微微起皱。

“这记录被动过。”他说。

柳如烟点头:“我比对过《风月录》原始抄本,此处原写‘假死疑云,待查’,后被人以水浸纸,褪去原字,再补写为‘暴卒’。”

陈墨将册子放下,指节轻叩桌面:“去永安医庐,查那具空棺。”

永安医庐的停尸房藏于地底,寒气逼人。柳如烟掀开最后一口空棺的盖板,木屑簌簌落下。棺底仅余一截灰白布条,半埋在陈年草灰之中。她俯身拾起,指腹摩挲布面,触感粗糙,似麻非麻,浸过药水。

她带回布条,交至李青萝手中。

李青萝未用银针,而是取一枚玉片贴于布上,片刻后玉色转为淡紫。她又滴一滴清水于其上,水珠凝而不散,边缘泛出微蓝。

“夜息兰。”她低声说,“西域禁药,三年前朝廷下令焚毁所有存量。它能闭气凝血,令心跳微弱至不可察,脉象如断。若再配以还魂草压制体温,可维持假死状态三日以上。”

陈墨站在药案旁:“可解?”

“有法,但需特定针灸手法与药引。”李青萝从耳坠中取出一粒蜡封药丸,“此药若无解法,七日后气血枯竭,必成真死。”

陈墨问:“谁会用这种药?”

“非医者不能配。”李青萝摇头,“且需熟知经脉封穴之术。寻常毒师不敢轻易尝试,稍有差池,便是杀人。”

陈墨沉默。假死非为杀人,而是为了脱身、换命、藏踪。有人死了,却并未死。

他下令调取近三月所有药行“夜息兰”采购记录。天工阁特许采购五两,报损三两。那三两,去向不明。

柳如烟亲自前往徽州,查访天工阁下属药行。账房老吏递上登记簿,翻至“报损”一栏。她目光扫过,忽顿住。

那页纸的右下角,有几处虫蛀痕迹,呈“井”字排列,边缘整齐,不似自然蛀蚀。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风月录》,翻至“李氏密印”一页——图样与蛀痕完全一致。这是人为伪造的虫蛀,用来遮掩被撕去的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