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木片还攥在陈墨手里,箭杆上的编号像一道烙印刻进掌心。他没松手,也没抬头,只是站在书房中央,目光死死钉在地图上那条被标记为“战马纹章”的水道。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柳如烟的声音压得很低:“人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教坊司旧址。舞女都是从江南商路带回来的,身家清白,听令行事。”
陈墨终于动了。他将木片轻轻放在案角,顺手摘下腰间青铜牌,指尖在金穗稻种子嵌槽处一拨,取出一枚细小铜针,插入地图上倭寇旗帜碎片的位置,再沿着水道一路划到李氏祖宅后山。
“他们用鹰传假信,我们就用舞引真蛇。”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布机关,要让人看得到杀机,又猜不透深浅。”
柳如烟点头,绯色襦裙微动,发间金步摇轻晃。她没多问,只将袖中琵琶弦轻轻一扯,金属冷光在指缝间一闪而过。
半个时辰后,教坊司旧址灯火通明。
“百花宴”三字匾额新漆未干,二十名舞女列队而出,胡旋舞步踏着节拍缓缓展开。乐声起时,慕容雪已率连弩队潜伏在四面高墙之后。她手中连弩握得极稳,但眼神始终扫视四周——陈墨没告诉她今晚的机关触发方式,甚至连埋伏地点也是临时指定。
这本就不只是抓人。
是试阵,也是试心。
曲至《霓裳羽衣》第三段,鼓点骤密。
舞女们忽然齐齐转身,长袖翻飞间,银针破空之声细密如雨。与此同时,舞台地面猛然震动,数块石板翻起,绷紧的琵琶弦在暗处交错弹射,毒雾自地缝喷涌而出。
外围连弩队立即扣发,可箭矢离弦不过三尺,竟纷纷偏转,像是被无形之手拽住,尽数撞向侧墙。
慕容雪瞳孔一缩,低头一看,脚下青砖缝隙里嵌着几枚黑沉磁石,正泛着幽冷光泽。
“有磁场!”她低喝一声,挥手示意暂停射击。
就在此时,一根支柱轰然倒塌。
陈墨从侧廊冲出,玄铁护腕重重砸向舞台中央的主柱。金属撞击声尖锐刺耳,整座台基剧烈震颤。藏于墙后的磁石阵受共振影响,排列瞬间错乱,吸附力顿消。
“破了!”一名亲卫喊道。
话音未落,陈墨已一脚踹开塌陷的地板,露出下方黑洞洞的通道入口。他抽出腰间短刃,率先跃入。
通道狭窄潮湿,壁面刻着细小数字,一组组排列规整。陈墨借火折子扫视片刻,眉头紧锁——这些编号与李氏祖宅的地基图纸完全对应,连承重柱间距都分毫不差。
他加快脚步,身后护卫紧随。
尽头是一间密室,无窗,仅有一幅山水壁画悬于正墙。画中山势平缓,溪流蜿蜒,看似寻常,可陈墨一眼看出破绽:颜料厚薄不均,且空气中飘着一丝极淡的腥气。
苏婉娘跟在他身后进来,指尖轻抚墙面,忽地停住。
“不对。”她低声说,“这颜色……太新了。”
她退后两步,取出翡翠算盘,以特定节奏敲击墙壁四角。最后一响落下,算珠突然迸出细微白光,磷粉如星屑般洒落,在昏暗中映出整面墙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