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江 都宫的妖氛

江都离宫,夜深如墨。重重宫阙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靡靡,酒肉的香气与龙涎香的馥郁混杂,织成一张醉生梦死的网。然而,在这极致的奢华之下,却涌动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污浊戾气。

“哗啦——!”

精致的金杯玉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琼浆玉液泼洒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如同凝固的血。

隋炀帝杨广衣衫不整,双目赤红,像一头被困的疯兽,在殿内咆哮:“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杨林老匹夫!五万精兵!还有朕的天宝将军!全都葬送在瓦岗那群草寇手里!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他接到扬州惨败的八百里加急,得知宇文成都战死、杨林精锐尽丧、瓦岗众反王突围成功的消息,积压的怒火与恐惧终于彻底爆发。传国玉玺没夺回,反而赔上了朝廷的颜面和擎天之柱!他感到脚下的龙椅在摇晃,仿佛整个江山都在离他而去。

殿内侍立的宫女宦官吓得魂不附体,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几个近臣硬着头皮劝慰,声音颤抖。

“息怒?朕如何息怒!”杨广猛地转身,眼中那抹诡异的金芒再次闪烁,甚至比以往更加炽盛,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李渊在太原拥兵自重,瓦岗妖人僭号称尊,如今连朕的无敌将军都败了!这天底下,还有谁忠于朕?还有谁能替朕扫平这些逆贼?!”

他体内的大鹏金翅鸟元神,因这极致的挫败感和危机感而愈发躁动,怨毒与毁灭的欲望如同毒焰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一个阴柔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殿角响起:

“陛下……何必为这些凡尘琐事,气坏了万金之躯呢?”

话音未落,一股淡淡的、带着异香的阴风拂过,国师玄狐真人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杨广身侧。他依旧身着玄色道袍,面容俊美近妖,嘴角噙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眼神深处,却闪烁着贪婪与诡诈的光芒。

“国师!”杨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玄狐真人的衣袖,“你说!朕该如何?莫非真是天命不在朕?真是那紫微星……”

“陛下慎言!”玄狐真人及时打断了他,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陛下乃真龙天子,受命于天,岂是区区野狐禅的星象所能动摇?瓦岗之辈,不过是仗着些许旁门左道,侥幸得逞罢了。”

他扶着杨广坐下,取过一只新玉杯,斟上美酒,递到杨广手中,低声道:“陛下,凡间兵将受肉身所限,有力穷时。然,天地之大,神通无穷。陛下可知,为何历代帝王皆敬天法祖,以求神明庇佑?”

杨广饮下酒,赤红的眼睛盯着他:“国师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玄狐真人阴阴一笑,压低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陛下,贫道近日夜观天象,沟通幽冥,得知在海外三仙岛之外,更有北俱芦洲之玄阴魔境,内有上古魔尊沉睡。其麾下八方魔将,皆有移山倒海、吞魂噬魄之无上神通!若陛下诚心祷告,允以血食香火,贫道或可设法,请得魔尊麾下大将一缕分神降临,附于凡胎,助陛下扫平寰宇!”

“魔……魔尊?”杨广虽昏聩,闻言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陛下!”玄狐真人目光灼灼,“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李渊、瓦岗,皆得星宿相助,已非寻常叛匪。若再拘泥于正道,恐……悔之晚矣!唯有以魔制魔,以无上魔法,方能镇压彼等星宿邪神,重定乾坤!”

他袖中滑出一枚漆黑如墨、刻满诡异符文的骨符,符上隐隐有黑气缭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此乃引魔符。陛下只需滴入一滴心头精血,贫道再于宫中设下万魔朝宗大阵,以千名童男童女之生机为引,或可打开一丝魔境缝隙,接引无上魔功降临!届时,莫说瓦岗群丑,便是天庭仙神,亦要退避三舍!”

杨广看着那枚妖异的骨符,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体内的金鹏元神,对那骨符散发出的纯粹、黑暗、强大的力量,竟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渴望与共鸣!恐惧与诱惑在他心中疯狂交战。帝国的崩塌,权力的流失,像毒蛇啃噬着他的心。最终,对力量的贪婪,对失去一切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眼中金芒大盛,猛地抢过骨符,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在符上!

“嗤——!”

血珠融入,骨符上的黑气骤然沸腾,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来自九幽深处的狞笑!

“好!就依国师所言!”杨广状若疯魔,嘶声道,“速去准备!朕要力量!朕要杀光所有逆贼!朕要这天下,永世臣服!”

“谨遵法旨!”玄狐真人躬身领命,眼中闪过计谋得逞的狂喜。

当夜,江都皇宫深处,一座隐秘的殿宇被彻底封锁。玄狐真人率领一众妖道,布下诡异法阵,阵阵腥风夹杂着孩童的啼哭(或为幻听)与妖魔的嘶吼(或为邪咒)隐隐传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妖气与魔氛,如同实质的乌云,笼罩了整个宫闱,连月亮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红。

大隋朝的国运,在这位疯狂帝王的引领下,正不可逆转地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更黑暗、更强大的魔影,即将借助这人造的魔窟,降临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