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码头从来不是个安静地方。
天刚亮,黄浦江上的汽笛声就一阵接一阵地叫起来。货船挤在岸边,工人像蚂蚁一样在船舱和货堆之间来回忙碌。空气里混着鱼腥味、煤烟味和汗臭味。
一群工人围在三号码头边上,吵吵嚷嚷。一个胖工头站在木箱上,挥舞着账本,唾沫星子乱飞。
“就这些钱!爱要不要!”工头喊道,“现在活少船少,有工开就不错了!”
一个老工人站出来:“王工头,这数目不对啊。说好一天五毛,这才三毛五。我们干了一个月了,不能这样欺负人。”
工头跳下木箱,推了老工人一把:“老东西,嫌少就别干!后面多的是人等着呢!”
工人们骚动起来。有人骂骂咧咧,有人摇头叹气,但没人敢上前。王工头是码头一霸,据说和青帮的人有关系。
正在乱哄哄的时候,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
一个男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他穿着黑色中式短褂,身形挺拔,眉头有一道细疤。手里慢慢捻着一串深色佛珠。
王工头一看这人,马上弯下腰,脸上堆起笑:“陆爷,您怎么来了?小事,一点小事,我马上处理好。”
陆震云没看他,目光扫过工人们。大家都不敢出声。
“怎么回事?”他问,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老工人鼓起勇气:“陆爷,王工头克扣工钱,说好一天五毛,只给三毛五。”
王工头赶紧解释:“陆爷,最近货少,码头收入也少,我也是没办法......”
陆震云抬手,王工头立刻闭嘴。
“账本。”陆震云说。
王工头哆哆嗦嗦递上账本。陆震云翻了几页,抬头看向王工头:“货少?上周进了二十条船,比往常还多三成。钱去哪了?”
王工头脸色发白,汗珠从额头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