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如今的杭州,已更名为临安府,作为南宋行在,虽偏安一隅,却依旧不失繁华旖旎。西湖碧波荡漾,画舫如织,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仿佛靖康之耻的伤痛已被暖风熏醉,掩藏在这片湖光山色之下。
然而,在这片虚假的升平之下,暗流汹涌。最大的波澜,莫过于抗金英雄岳飞岳元帅的境遇。
自数月前郾城大捷、大破金兀术赖以横行的精锐“铁浮屠”和“拐子马”后,岳家军士气如虹,一路北上,接连收复失地,兵锋直指汴梁!收复旧都,迎回二圣,似乎指日可待!
但就在这捷报频传、民心振奋之际,朝中求和之声与嫉妒之语却甚嚣尘上。宰相秦桧力主议和,揣摩上意(宋高宗赵构恐其父兄归来危及自身帝位),接连以皇帝名义发出十二道金字牌,以“孤军不可久留”为由,强令岳飞班师回朝!
岳飞悲愤交加,仰天长叹:“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却不得不遵旨撤军。
返回临安后,等待他的并非封赏,而是明升暗降的兵权削夺,随之而来的更是莫须有的诬陷与指控!不久,他便被投入了专司诏狱的大理寺天牢之中!此事震动天下,军民无不扼腕,临安城内更是暗流涌动,人心惶惶。
这一日,临安城内,熙熙攘攘的御街之上,走来一个青衫人影。
他是一个青衫男子,身形挺拔,却莫名给人一种沉重之感。看似三四十岁的面容,轮廓依稀可见昔日的清俊,如今却仿佛被无形的刻刀雕琢过,染满了风霜之色。他的皮肤不再是那种如玉的温润,而是带着经年风吹日晒的微糙质感,眼角眉梢虽无皱纹,却沉淀着一种极深的疲惫与沧桑。
往日那种超然物外、不染尘埃的仙风道骨几乎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融入茫茫人海的平凡,只是这平凡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浩瀚与难以言喻的厚重。他的青衫略显陈旧,袖口和下摆处甚至能看到些许未拍干净的尘土和细微的磨损,像是长途跋涉、踏遍千山万水的旅人。
他的眼神最为特别。依旧深邃,如同古井寒潭,但此刻这深邃中,不再是纯粹的平静与洞明,反而多了几分迷茫的探寻和一丝若有若无、被强行压制的挣扎痕迹。仿佛他的神魂正承载着某种巨大的重量,在与无形的敌人进行着无休止的拉锯战。
他,正是周易。
离开云雾山庄的这段岁月,他踏遍中原,寻觅解决魔种之道。火山熔岩的酷烈、大漠风沙的死寂、上古遗迹的苍凉、极北冰原的严寒……这些极致的环境不仅是对功力的考验,更是对心志的极致磨砺。每一次与魔种的对抗,每一次在希望与失望间的徘徊,都在他身上留下了看不见的烙印,洗去了那份不似凡尘的飘逸,增添了属于“人”的沧桑与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