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郡的晨雾还没散时,青石巷的墙根下就爬满了月骨花的嫩芽。
小少年举着骨哨站在接骨坊门口,哨声刚起,巷尾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像一串被风吹响的骨铃——那是镇上的孩子们在学新的传讯调,昨日种下的花籽在雾里舒展叶片,将哨声里的星轨纹织成张淡青的网。
“这是漠北守月人传的‘三叠哨’。”沈砚正用鲸骨打磨新的骨哨,骨粉落在晨光里,竟显出细小的承字纹。
“短哨报平安,长哨问需,叠哨是说有新法子要教——你听西域那边的回应,哨声里裹着驼铃的颤音,是把商道上的调子融进去了。”
苏晚将刚拓好的骨纸铺在石桌上,纸上是昨夜花田显露出的半幅骨脉图,缺角处被晨露晕出片水痕。
她用骨针蘸着花汁补画,笔尖落处,水痕里突然浮出个极小的村落轮廓,像从土里冒出来的:“南边山村里的星石生根了。刚才哨声传信,说井台裂缝里长出的青苔,能治牛羊的蹄裂——你看,不用我们去教,它们自己就找到该去的地方了。”
话音未落,孟铁衣背着个鼓鼓的藤筐冲进雾里,筐沿露着截鹿角,角上刻满细密的转骨阵,阵纹里还卡着片枯叶:“刚从后山回来,这角鹿昨晚撞断了角,竟自己跑到引月骨底下待着。今晨一看,断口处缠着圈花藤,角上的阵纹是自己长出来的!”
他把鹿角往石桌上一放,断口处的花藤突然亮起,顺着骨纸往图上的村落爬,在水痕里开出朵极小的花:“山里的兽类比人灵。它们知道哪里有能‘接骨’的地方——我在山腰发现了片新的月骨花丛,根须扎在块老松树上,松树的断枝都开始抽新芽了。”
小少年举着骨哨追出来,哨声突然变调,带着点慌乱的颤音。
他指着巷口的雾幕,那里有串黑影正踏着晨露走来,为首的人背着副竹架,架上捆着截黑漆漆的东西,表面爬满银色的裂纹,像被冰封的闪电:“沈大哥!他们说从极北来,带着‘冰骨’要找接骨人!”
来人掀开斗笠,露出张被冻伤的脸,颧骨上印着淡青的承脉印。
他指着竹架上的东西,声音裹着寒气:“这是冰川下挖出来的‘断月棱’,是当年月核崩裂时最锋利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