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闫富贵就骨碌一下爬了起来。
他换上了一件半新的蓝布褂子。
对着镜子,用手沾了点水,把几根不听话的头发使劲往后捋,直到油光锃亮,自觉精神了不少。
“大清早的,你这是干嘛去?”
杨瑞华被他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翻了个身,声音里满是没睡醒的烦躁。
闫富贵一脸严肃道。
“去办正事!”
“为了解成的婚事,也为了咱们老闫家的未来!”
他没理会老婆子的白眼,揣上昨天盘算好的说辞,直奔这片儿有名的王媒婆家。
王媒婆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
脸上永远挂着一副笑呵呵的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藏着算计的精光。
她家那道门槛,常年被各色人等踏来踩去,都磨得光亮了。
十里八乡的男婚女嫁,倒有大半是经她那张巧嘴撮合成的
“哎哟!
这不是咱们的闫老师吗?”
王媒婆眼尖,人刚到门口,她就热情地迎了出来。
“真是稀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快,快屋里坐!”
闫富贵被这声“闫老师”叫得浑身舒坦,他清了清嗓子,端起为人师表的架子,进了屋,开门见山道:
“王大姐,不瞒你说,我今天来,是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犬子,闫解成。”
“哎哟!
解成那孩子我见过,多精神的小伙子!”
王媒婆立马接上话道。
“是该张罗了。
闫老师您放心,您家这条件,我保准给您找个称心如意的!”
“那是,那是。”
闫富贵被捧得飘飘然,感觉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半,立刻开始了他的精彩“路演”。
“我们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
我,人民教师,文化人,在院里说话有分量。
“解成呢,虽然暂时没个正经工作。
可他脑子活,人聪明,这叫潜力股,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啊,我们家是书香门第,最看重人品。
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彩礼啊、三转一响啊什么的。”
王媒婆脸上的笑容灿烂依旧,心里却“呸”了一口。
绕了半天,车轱辘话来回说,核心思想不就一个字:穷!想白捡一个大活人!
“那是,闫老师家是文化人,重德行,不重财物,境界高!”
王媒婆顺着他的话说,把他往天上捧。
“对!”
闫富贵眼神一亮,总算遇到知音了!
“所以呢,我寻思着,给解成找个农村户口的姑娘。”
王媒婆眼皮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