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走时。
路过园中一处还尚在修葺的工地,几许杂乱声音传入耳中。
陈安循声望去,便见不远处丛木掩映中,有一管事道人正趾高气扬的指着一群人喝骂。
而那些被骂之人的身影里,竟有一道似有几分熟悉。
不是旁人。
正是当初不知是用了何种方法,窃取了自己一篇诗文,进而成了金坛郎的那位东观同僚——
孙广益!
可此时的他,哪有旁人带着羡艳叙说话语里的那番意气风发?
身着一身灰扑扑的杂役道袍,正同群苦力一道搬运着块巨大的太湖奇石。
满头大汗,形容狼狈。
孙广益似也冥冥中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头望来。
当其视线落在钱公公身旁,那道明明容貌没什么变化,但浑身气质大为转变的身影时。
顿时满心诧异,愣在了原地。
可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身旁的管事道人便是一脚狠狠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怒声喝骂:
“看什么看!那等身份的贵人,也是你这等欺君罪官能够高攀的?”
“还不赶紧给道爷我干活!若是误了工期,小心你的皮!”
孙广益被踹得一个踉跄。
也不敢再观望,只得低下头继续埋首在繁重的劳作当中。
然而心头里,却是泛起一阵阵悔恨、不甘、嫉妒。
“他...凭什么?”
然而,现在也无人来回答。
陈安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又收了回来。
脚步不停,继续往外走。
钱公公在一旁察言观色,试探着问道:
“先生可是认识此人?”
陈安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萍水相逢罢了,不值一提。”
......
安竹山庄,暖房。
床榻之上,祖母略显急促的呼吸平稳。
一直皱着不松的眉头也渐渐松开,整个人沉沉睡去。
床边,陈安收回搭在她腕上的手指。
转头迎着一旁舅母眼中满是关切、焦急的目光,温声劝慰:
“您放心,祖母没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