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万里,一鹤南飞。
自离了汴梁,陈安便一路乘着羽鹤,径直往江南而去。
高天之上,罡风凛冽。
他负手握杖,立于鹤背,青衫猎猎作响。
俯瞰脚下飞速倒退的锦绣山河,心神一片空明,与这方天地渐渐相融。
诸般天赋加持,神思越发纯粹。
而越是往南,景致便越是不同。
北地的苍茫与粗犷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江南水乡独有的温婉与秀丽。
水网密布,阡陌纵横。
一座座白墙黛瓦的雅致村落,一如颗颗散落珍珠,点缀在无边绿意当中。
好一派富庶安然的人间景象!
可在这份安然之下,却也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年初之时,左丞相李纲曾上言事疏于官家,直言:
“比年以来,用度既广,取于民者,常赋之外,其目繁多”。
特此恳请官家体恤民情,减免苛捐杂税。
官家置之不理。
而如今陈安亲眼所见,却又何止于此。
神念扫过,时见乡间恶霸仗着与官府有所勾结,强抢民女、侵占田产。
他便会于夜间悄然落下,随手料理。
或以术法惑其心神,令其疯癫;或以飞剑取其性命,不留痕迹。
可终究是能解一时,解不了一世。
一地之恶易除,天下之恶难平。
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路见不平。
......
旬日之后,余杭地界。
陈安收敛了身上法术,收拢修士行迹。
如寻常云游道人一般,手持九节杖,缓步走在青石古道之上。
此地山清水秀,风光旖旎。
官道旁,有一村落依山傍水而建,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大哥,稍等。”
陈安叫住了一个正扛着锄头自田间归来的中年乡人,递上去几枚铜钱。
“贫道自北方云游而来,敢问大哥,此地是何处?”
那乡人接过铜钱,脸上露出几分朴实笑意,热情答道:
“小道长客气,这里是葛家村。”
“葛家村......”
陈安若有所思。
“我观此地山势不凡,敢问附近可有什么古迹遗存?”
“古迹?”
乡人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这俺们就不大晓得了,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古迹。”
“不过道长要是想寻个去处,那后山倒是有个叫‘抱朴庐’的破道观,眼下还有人看顾着香火,却也离荒废不远了。”
听闻“抱朴”二字,陈安眼神微动,心头有了几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