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落下,隔绝了卡维气急败坏的嘟囔,也像切断了屋内最后一丝浮躁的温度。
沉寂骤然降临,唯有艾尔海森指尖划过泛黄书页的“沙沙”声,单调地在土坯墙间回响。
角落里,赛诺如同一尊浸透了寒夜的石像,自你离开后便纹丝未动。
他赤红的双瞳,比沙漠正午的烈日更灼人,此刻却淬着冰,将方才那场闹剧的每一帧都刻入眼底,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鹰隼,那目光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你离去时衣角的最后一抹影子。
直到卡维被提纳里拉走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道的尽头,赛诺才终于动了。
他抬步,靴底碾过干燥的沙尘,发出极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无声无息地切到艾尔海森面前,像一道骤然拔地而起的铁壁。
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带着风纪官裁决罪人时特有的、碾碎一切侥幸的压迫感,空气里的尘埃仿佛都被这步伐惊得悬浮凝固。
空气瞬间凝滞,密度剧增,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压缩,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窒息的静默中,唯有赛诺周身隐隐弥漫开的、细微却尖锐如针的雷元素嗡鸣在撕扯着紧绷的弦。
赛诺的眼瞳,此刻已化作两簇在极寒中燃烧的赤色晶焰,死死焊在艾尔海森的脸上,不放过他眉梢任何一丝最细微的颤动,嘴角任何一点最隐晦的弧度,沉声质问,每一个字都像裹着龙脊雪山的冰碴,砸落在地:
“艾尔海森,我需要了解你的真实目的。”
他刻意加重了“真实”二字,像在审讯席上敲下最后一枚定罪的楔子。
翻动书页的手指,终于像被冻结般停下。
“嗒”。
艾尔海森的动作慢得近乎优雅,缓缓抬起头,合上手中那本厚重的、记载着禁忌与往事的古籍,发出一声沉闷如棺盖落定的轻响。
他平静地回视着赛诺那双仿佛能洞穿虚伪、灼烧灵魂的赤焰之眼,两人之间是令人心脏停跳的漫长死寂。
时间仿佛被拉长、粘稠,窗棂透进来的阳光缓慢地在地面爬行,拖长的影子如同凝固的污痕。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连屋外风沙的嘶吼都显得遥远,艾尔海森才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像在朗读一份枯燥的实验报告,但吐出的字眼却带着足以撕裂理智的惊悚力量:
“一个备受小吉祥草王关注的宠儿、一个行走的深渊污染容器、一个禁忌知识与人性的矛盾集合体、一个正独自走向复仇与自我救赎深渊的悲情英雄……”
他微微偏头,下颌线绷紧一瞬又放松,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精确、带着浓厚解剖兴味的弧度,仿佛在欣赏显微镜下挣扎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