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羽宫。
上官浅踏入羽宫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呛得她下意识皱紧了眉。
视线扫过殿内,只见案上、地上散落着不少空酒坛,酒液顺着坛口淌在地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连空气里都飘着化不开的颓靡。
“执刃他…… 自知晓云为衫的死讯后,便日日这般醉酒度日,借酒消愁。” 金繁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内室的人。
“我和紫商劝了无数次,可他要么沉默不答,要么喝得更凶,实在是劝不动。”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内室门口。金繁看着上官浅,嘴唇动了动 —— 他本想开口请她帮忙劝劝宫子羽,毕竟上官浅心思通透,或许能让执刃稍稍振作。
可话到嘴边,金繁终究是没好意思开口,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张了张嘴,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将房门关上,默默退了出去,留了独处的空间给两人。
内室里,宫子羽斜倚在榻上,身上还穿着几日没换的衣袍,发丝凌乱地贴在颊边,眼底满是红血丝。听到动静,他缓缓抬眼,醉眼朦胧地看向上官浅,声音沙哑得像蒙了层砂纸,带着几分自嘲:“你…… 也是来安慰我的?”
上官浅走到案前,目光掠过那些空酒坛,语气平静却没有半分安抚的意味,反而带着不容回避的郑重,将来意说得分明:“我这次来,是来问责的,关于寒鸦柒骨灰的事,执刃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宫子羽斜倚在榻上,醉意因这陡然严肃的语气散了几分,却仍带着几分混沌的茫然。
上官浅看着宫子羽,继续说道:“当初我拜托执刃,将寒鸦柒的骨灰好好安葬,但如今,大家心里都清楚,寒鸦柒被月公子救了下来,那么—— 执刃大人,您是不是该和我说说,当初你们安葬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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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子羽撑着榻沿坐直身子,语气带着几分慌乱的语塞:“这…… 这件事我没亲自去办,只吩咐底下人去处理。当时金繁忙着处理宫门防务,修补各处破损。也没插手这事…… 或许是底下的人不清楚寒鸦柒的模样,只看到是无锋的寸头,就错把旁人当成他的了?”
“或许?” 上官浅轻轻重复这两个字,尾音里带着浓浓的冷意,目光也愈发锐利,像把利刃抵在人前,“执刃既然亲口答应了别人的托付,就该上心到底,哪能只凭一句吩咐下去就万事大吉?你是宫门执刃,底下人办事的疏漏,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做主的人,没尽到管控之责。”
“更何况,羽宫本就掌管宫门上下内务,从日常起居到宫门防守,皆在其责;你宫子羽如今身为执刃,更是要对宫门大小事务上心。无锋入侵宫门,那些刺客的尸体本是关键,既需核验身份,也需妥善处置,你却连这点事都安排不好,连专人核验都没有,未免太过儿戏了。”
“你有没有想过,” 上官浅的声音沉了沉,“这其中若是出了差错,比如当初另有其人的尸体被遗漏,假死脱身,藏在暗处窥探宫门动静,会给宫门造成多大的损失?或许是泄露宫门防务,或许是让无锋有可乘之机,这些后果,你这个执刃担得起吗?”
看着宫子羽垂首无言的模样,上官浅语气里添了几分严厉:“宫门执刃这个位置,攥着整个宫门的安危。从来不是凭血脉就能坐稳的,更不是随便谁都能担起的。它把握着宫门上下的性命,容不得半分糊涂。”
“我知道你后悔放云为衫出宫门,你总觉得,若是当初拦着她,她就不会死。”上官浅的声音缓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回避的清醒,“可覆水难收,事实已定,再怎么沉溺后悔也没用。你要记着,从今往后,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至关重要。手握权力的人,一旦昏聩糊涂,代价从来不是自己承担,而是那些信任你、跟着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