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示暂时没有。但通知里提到,‘山魈’先生希望你能在下次集团安全联席会议上,亲自做一个简短的方案陈述,重点阐述其‘前瞻性’和‘对潜在威胁的预见能力’。”岩石的声音低沉下去,“会议时间,定在四十八小时后。参会人员……包括‘算盘’先生、‘山魈’先生本人,以及安全委员会全体成员。”
四十八小时!安全联席会议!算盘、山魈、全体安全委员!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沉入了冰海。这哪里是什么赏识?这分明是一场鸿门宴!一场在集团最高权力层面前的公开质询!“黑隼”派系的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会在会议上用最刁钻的问题撕咬我,只要我流露出任何一丝慌乱、任何一点技术上的破绽,或者……被他们察觉到任何与“异常数据访问”相关的蛛丝马迹,等待我的就是万劫不复!
而此刻,我与外界的唯一联系,那根救命稻草,却偏偏在这要命的时候——断了!
内忧外患,瞬间将我逼到了悬崖边缘。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眼前的屏幕似乎也开始微微晃动。
“猎隼?你听到了吗?”岩石的声音将我从短暂的眩晕中拉回。
“听到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质感,“四十八小时后,安全联席会议。我会做好准备。”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另外,”岩石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几乎成了气音,“‘黑隼’那边,似乎对你的‘安静’非常不满。他们损失了K-73的渠道,急需找回场子。我担心……他们在会议上会有激烈的举动。你……务必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我简短地回答,然后切断了通讯。
分析室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和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警告框依旧刺眼地挂在屏幕中央。岩石带来的消息如同丧钟在耳边敲响。
联络中断。强敌环伺。高层审视。时间紧迫。
绝望吗?
是的。有一瞬间,我几乎要被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我想起了父亲倒在雪地里的脸,想起了老杨交付任务时沉重的眼神,想起了陈曦……如果我在这里失败,所有的牺牲,所有的等待,都将失去意义。
不。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屏幕上那份关于“劳伦斯·陈”的分析报告,看向那个模糊却执着的幽灵。
我不能失败。
硬件故障……物理层……我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如果……如果不是“导航员”的反制,而是那台信号分析仪本身的问题呢?那个物理接口,毕竟是在极其仓促和隐蔽的情况下完成配对的,是否存在接触不良?或者,基地内部复杂的电磁环境,对那精密的量子密钥同步造成了未知干扰?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
我不能等死。我必须自救。我必须在那场鸿门宴之前,至少搞清楚故障的原因,甚至……尝试修复它!
再次申请正式维护风险太高。那么……只剩下一条路。
手动检查。
我自己去碰那台设备。
这意味着,我要在“导航员”无孔不入的监控下,在没有合理解释的情况下,亲自打开那台属于技术部门管辖的、精密而敏感的仪器。
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在雷区里盲走。
但我没有选择。
我站起身,走到那台庞大的信号分析仪前。冰冷的金属外壳反射着天花板的灯光,泛着幽冷的光泽。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外壳表面,感受着那毫无生命温度的坚硬。
我的工具箱里有最基本的精密工具,是为了应付日常可能出现的、最简单的设备接口问题而准备的。从未想过,会用在如此危险的境地。
我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小巧的金属工具箱。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型号的螺丝刀、镊子、探针。我的目光落在那一字和十字的螺丝刀头上,它们冰冷、沉默,却可能决定我的生死。
小主,
首先,需要创造一个合理的“操作环境”。我回到操作台,快速编写了一个脚本,让系统模拟运行一个高负载的、需要调用信号分析仪部分基础功能的数据校验任务。这样,即使“导航员”监测到我对设备的物理接触,也可以解释为我在进行例行的、与“幽灵通道”运维相关的设备状态确认。
脚本开始运行。屏幕上的数据流奔腾起来。
就是现在。
我拿起合适的螺丝刀,走到分析仪侧面,找到了固定外壳的螺丝。我的手很稳,出奇的稳。拧松,取下,一颗,两颗……金属螺丝落入我事先准备好的、铺着软布的托盘里,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外壳被轻轻取下,露出了内部错综复杂的电路板、密集的线缆和闪烁着微小指示灯的模块。复杂的电子元件气味扑面而来。
我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迅速锁定了目标——那个位于设备深处、紧挨着主处理板卡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特定物理接口。就是它,承载着与外界联系的唯一希望。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接口的瞬间——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