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队伍终于抵达了驿站。

说是驿站，其实早已破败不堪。

李贵耀武扬威地分配着房间，那些给了“孝敬”的，自然住进了还算干净的上房。

轮到墨家时，他手指头轻蔑一指。

“你们，去那儿。”

墨家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间散发着浓烈骚臭味的牛棚。

地上铺着潮湿的稻草，还混杂着牛的粪便，角落里几只硕大的老鼠探头探脑，还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你！”

墨怀鑫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鑫哥儿。”

墨宁轩沉声唤住了他。

墨怀鑫回头，看到父亲平静的眼神，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晚饭更是简单粗暴，和午间一样，一人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外加一个黑得像石头的窝头。

李贵的手下将饭食“砰”地一声扔在牛棚门口的地上，像是喂狗。

殷素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稀粥分给众人，然后将黑窝头一个个仔细收好，放进了自己的包裹里。

在边关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任何食物都不能浪费，哪怕是猪食。

因为你不知道送到边关的粮草会不会迟到。

做完这一切，她才从另一个包裹里拿出钟川准备的伪装黑窝窝头和肉干，分给众人。

肉干是藏在另一个包裹里的，中午人多，太显眼了，她没拿出来。

这会这里只有他们一家人，也不怕被其他人发现。

“吃吧，吃完好处理伤口，到时候好早些歇息，明天还要赶路。”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默默地啃着干粮。

牛棚里的气味刺鼻难闻，但谁也没有抱怨。

与诏狱里的日子比起来，这里至少还能看见天。

饭后，杨淑玉照例拿出伤药，开始为家人处理伤口。

这次，先从墨宁轩开始，家里就只有他，还多带了木伽，伤的也最严重。

杨淑玉先是小心翼翼地解开墨宁轩的衣领，当看到那被木枷磨得血肉模糊的脖颈和肩膀时，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夫君……”

她的声音哽咽着，手都在发抖。

“我没事，皮外伤。”

墨宁轩温声安慰，可当药粉洒在伤口上时，他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