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整个驿站吞没。
白日里的喧嚣和恐慌,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取代。
只有偶尔几声虫鸣,和远处更夫敲打梆子的声音,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被木板钉死的马厩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中弥漫着干草和马粪的混合气味,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杨淑玉将墨清楠紧紧搂在怀里,女儿温热的小身子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心弦依旧紧绷。
墨宁轩靠在另一边的草堆上,双目闭合,仿佛已经睡去。
但平稳的呼吸和偶尔动一下的手指,显示他根本没有放松警惕。
墨怀鑫和殷素则分守在木板墙的两侧,透过狭窄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
一家人谁都没有说话,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白天的戏已经落幕,但他们都清楚,真正的好戏,要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才会开锣。
墨清楠窝在母亲怀里,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
她当然没睡。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睡眠是一种奢侈,更是一种危险。
她百无聊赖地睁着眼,感受着母亲身上淡淡的馨香和轻柔的心跳。
白天上演的那一出,对她而言,不过是开胃小菜。
李贵和张郎中拙劣的演技,在她这位看过无数人性丑恶的末世大佬眼中,简直漏洞百出。
不过,爹爹和娘亲的配合倒是天衣无缝。
尤其是爹爹,那副悲痛欲绝、走投无路的模样,简直可以拿个什么奖了。
墨清楠的小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
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点乐子。
比如,去看看那位李大人,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昨天晚上的梦还要不要给他续上呢?
一个顽皮的念头冒了出来,墨清楠闭上眼睛,无形的精神力如同一张细密柔软的蛛网。
以她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向整个驿站蔓延开来。
精神力越过院墙,掠过那些因为“时疫”而惴惴不安的流放犯。
他们的梦境里充满了对疾病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
无趣。
精神力又扫过那几个轮值守夜的差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