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安站在指导员办公室门前，胸膛剧烈起伏，方才那阵撕心裂肺的痛哭让他的眼眶依旧通红，喉咙里还残留着哽咽的酸涩。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呼吸，整理好被揉皱的衣领，尽管指尖仍在微微颤抖，但他还是尽力让自已看起来镇定一些。他深知，此刻的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报告！”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进来。”门内传来指导员沉稳的声音。

王石安推门而入。指导员正伏案写着什么，抬头看见是他，尤其是看到他红肿的双眼和极力掩饰却依旧透露着苍白的脸色，眉头微微一皱，放下了笔。

“王石安？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指导员关切地问，示意他坐下。

王石安没有坐。他挺直脊梁，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士兵，双手将那封厚厚的、浸染了泪痕和汗渍的家信，郑重地放在了指导员的办公桌上。

“指导员，我……我家里面出事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弟弟王望祖，欠了巨额高利贷，现在人跑了，不知去向。一伙以名叫山猫为首的混混天天上门逼债，威胁我父母，还扬言……要找到部队来，让我当不成兵。”

他说完了，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只是紧绷地站着，等待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或是失望的目光。向组织坦白家丑，暴露家庭的脆弱和弟弟的不堪，这对他极强的自尊心而言，不亚于又一次凌迟。

指导员的神色瞬间变得极为严肃。他没有立刻去看那封信，而是站起身，走到王石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急，慢慢说，把事情原原本本讲清楚。”

他给王石安倒了杯温水，然后才拿起那封信，仔细地、一页一页地看完。办公室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王石安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