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向阳县老家来深港市已经快半个月了,弟弟王望祖的消息依然扑朔迷离。
十二月底的深港市,虽然远不如家乡向阳县那般寒冷,但一股强劲的冷空气还是如期而至,带来了岭南地区特有的湿冷魔法。
气温在几天内骤降,日间最高气温从二十度出头跌至10℃左右,夜间更甚。 空气中的湿度很大,这种冷意能轻易穿透并不厚实的衣物,钻进人的骨头缝里,让从湖广省来的王石安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
街上的景象也随之改变。临近年关,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劳务市场外聚集等活的人群明显稀疏了不少。许多人脸上不再是找活干的焦虑,而是变成了盘算着何时能结清工钱、以及能否抢到回乡车票的急切。 一种“年”的倒计时和“家”的牵引力,开始冲淡一切,包括王石安试图打探的消息。
他依旧在奋斗者广场附近徘徊,但能搭上话的人更少了,得到的回应也愈发敷衍:
“猫哥?天这么冷,都快过年了,谁还顾得上派活……”
“红光厂?那破地方,西北风嗖嗖的,鬼才去咧兄弟,不如早点打算回家吧!”
这种信息源的快速枯竭让王石安内心的焦灼感再次升温。他担忧“猫哥”团伙是否会因年关和天气而收缩活动或变得更加隐蔽,弟弟望宝的处境是否会因此更加难测。
突然的降温,女记者楚薇的“观察点”也受到了巨大挑战。她租住的老旧居民楼窗户密封不好,湿冷的寒风不断从缝隙钻入。
更麻烦的是,望远镜的镜头极易蒙上水汽,远处的红光厂在连绵的雨雾中时常变得一片模糊,难以观察。 寒冷的天气让她必须裹紧外套,坚守的难度大大增加。
她记录着眼下这种情况,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厂区的可见活动,似乎进一步减少了。
然楚薇放下望远镜,对着冻得发红的双手哈了口热气,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滑动,重新审视自己这几天记录的零星碎片:那辆偶尔出现的面包车、深夜诡异的微光、师兄含糊其辞的警告,还有那个身份不明却出手相助的“王先生”。
这些线索像散落的拼图,彼此间似乎存在某种联系,却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景。
职业的直觉在她心中躁动,告诉她这里一定藏着比“城市废墟再利用”更深的故事。她想起师兄近乎严厉的警告——“别好奇,别靠近”。这反而像一根针,刺破了她作为记者固有的探究欲。危险往往与真相并存,这个道理她懂。